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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良玉看了一看道:「雖是故套,而馮公為人耿介,那把門人役,如何肯替我投遞?”心中想道:「不要理它」。我到宅門上看看,且或者遇見個熟人,他便肯替我投遞,亦未可知。”一直來到宅門,只見裡面走出一個老人家迎着說道:「相公,你是做什麼的?」良上道:「小生要會你家老爺的,有書信、手本在此。」那老人把良玉看了一看道:「你這位相公,好象是在山東船上會我家老爺的穆相公嗎?」良玉道:“正是。」
那家人見說是穆相公,便說道:「相公,請到迎賓館少坐,待老奴與相公通報。」於是,在良玉手中接了書扎、手本,往內通報。又見一個人手拿帖面,飛跑前來。家人認定一看,認得是邱姑老爺。
家人上前迎着。方知邱相公前來謁見。請至迎賓館,他才進去通報。你道這邱生是誰?原來就是春生。
邱夫人是馮公的妹子,所以春生來拜見母舅。
家人進去投帖,他走至迎賓館坐下。不期良玉已先在內,二人忽然相見,不覺大哭起來。一時,各敘離別之情。春生已知姐姐神人搭救,現在鄒府;梅璧又知母親在母舅任上,俱各平安,俱各大喜,專等謁見馮公,不知馮公可曾會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穆朵會試游泮水
春生赴考上長安
詞云:
不忍一時有禍,三思百歲良方,寬心和氣二陳湯,吃些方兒為上。人生名利虛謬,何須較量爭強,因皆宿忿漏衷腸,藉此辭婚頂撞。
話說家人接了書扎、手本、名帖,一竟到書房而來。正見馮公靜坐觀書,那家人將兩封書信呈上。那馮公大怒道:「老狗才,我已出告示在外,凡一切書信,不許投進。你今敢將書信傳進,倘或盧杞知道,說我紊亂場規,尋私舉子,怎麼了得?這等放肆的老狗才?”老家人跪下稟道:“非老奴方敢投遞,只因一位乃邱姑爺的相公,一位乃老爺常思的穆相公,故此老奴方敢投遞。」
於是,馮公接過兩封書信一看,只見手本上寫着沐恩門生穆榮,叩稟老恩師金安,一個名帖上寫着愚外甥邱魁叩稟。馮公一一看完,方纔慨然道:「原來是他二人。既然如此,你可起來,快請他二人進來。”家人答應出來,道:「二位相公,我家老爺在後堂相請。」二生聽得,忙整衣冠,隨家人來至內堂,早見馮公笑嘻嘻迎將出來。口中說道:“二位賢侄,正是我欲仁斯仁至矣!」
二生來至中堂,一齊說道:「老年伯請台坐,容小侄等拜見。」馮公道:「二位賢侄,遠路風霜,只行常禮吧!」於是,拜畢入坐。看茶,茶畢。馮公道:「二位賢侄,是同伴來的嗎?」梅璧道:「老伯聽稟。」隨將自己的一向行藏並來京,適纔在迎賓館相遇,說了一遍。
馮公聽得,又嗟嘆了一會,說道:「本當留你二位賢侄在署安住,但場期將近,恐生疑忌。你二人可將行李,統入大相國寺中。再者,春生賢侄,你的爹娘盡禁刑獄,切不可前去探問,恐奸相知道,又生他變。待等高中之後,皇天保佑,方可相逢。」
春生打一躬道:「小侄領命。」馮公又道:「這奸賊耳目頗多,但京中親友,不必前去拜望。即黨、陸二公,我自有知會,諒他自必同心,決不見怪。」於是,留了酒飯:二人用畢,方告辭回寓。
他二人少不得收拾,同入大相國寺內,專候場期。
光陰迅速,撚指已是會試之日。主考入了貢院,舉子皆依例而進。已畢,各歸寓所靜候發榜。過了數日,又早放榜,第一名河北大名府穆榮,第二名邱魁。
報子報到寓所,二人一見十分歡喜,連夜差人回家報喜。二人各敘相會之話,按下不提。
再表他二人在京,候天子殿試。正是:
天宮不斷忠良後,玉筆親標雙棟樑。
不日,已是殿試之期,梅良玉高高點了第一甲第一名狀元,陳春生得中了第一甲第二名榜眼,第一甲第三名探花,中在山西太原府鐘琦,餘下皆依甲第賜進士第。他二人正是苦盡甜來。第二日,良玉、春生換了冠戴,同了探花,率領新進士入朝謝恩。
天子一見新科狀元、榜眼、探花,人貌雙全超群,龍顏大喜。親賜三杯禦酒,兩朵宮花,一齊赴瓊林宴。又謝過皇恩出朝,方纔上馬遊街,已畢。那些長安老百姓,人人稱羡,個個誇獎:「今科狀元、榜眼,才貌雙全,不知誰家小姐,受用他兩個。”
按下百姓稱讚。再講盧杞奸相,那日朝罷而歸,心中想道:“今科狀元、榜眼,人才出眾,文章絶倫。只可惜便宜了那老蒼頭。」
當夜,吩咐請禮部尚書黃嵩。不一時請到,兩下談了些閒話。盧杞道:「狀元穆榮還在其次,榜眼邱魁實實可愛。」黃嵩連答道:「恩師既稱邱魁好孩兒,意欲與恩妹作伐,不知恩父意下如何?」那奸賊哈哈大笑道:「我兒之言正合吾意。」不言他二人私相計議。再表狀元遊街之後,便率領一班進士,去謝主考房師,忙忙碌碌又過了兩天。
次日清晨,又約了大眾恭拜相府。只見門上傳說道:「相爺鈞旨,諸位老爺請回,單請邱老爺相見。」邱生聞聽,便覺不悅,反是良玉勸道:「賢弟不要如此,既是相國留茶,相機而答,愚兄在寓所等候。」春生見良玉如此吩咐,便一揖道:「小弟得罪了,不陪諸位年兄。」於是,良玉同眾位各回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