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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汝刺臂吾前,求亦可矣。」神光承其言,乃改名惠可,復問道:「諸佛法印,可得聞乎?」師曰:「諸佛法印,匪改人得。」神光聽了不解,乃道:「弟子之心未寧,求師與安。」師曰:「將心來,與汝安。」惠可答道:「弟子覓心,子不可得。」師曰:「與汝安心境。」說罷,乃出了寺,往前路行走。惠可也不辭方丈,隨着祖師一路前行,卻遇海邊地方。
惠可見了大海,乃問道:「師欲何往?」祖師道:「何處來,還當何處往。吾有三弟子,助吾演化,現在隔海復新舊廟,料已工完,曾許以葦渡相逢。你看那前有泊舟,若隨便過海,汝當搭而行來,吾于廟中相候。」說罷,那舊葦尚存,乃置之大波之上,益顯神通,頃刻如千里之帆。
惠可見了,方信師有道力,又喜自得了正宗,乃向泊舟求搭,果是順舟一帆而去。
卻說道副等三僧道場已完,望師正殷,只見海洋遠處,隱隱一個人影,若似泅水而來,到得面前,果是師尊駕葦而到。三弟子見了大喜。祖師入得廟來,見了齊整如新,甚誇眾善信、施才等功果。廟祝道人便說:「眾商客發心善願,果然財利倍僧,順風回家去了。
施店主家道又復興旺。如今廟裡菩薩顯應,地方敬奉的多,便是小道,也多沾利益。總是老師父們道力宏深。」廟祝謝了又謝。
正說間,只見惠可也過洋到得廟中,先參了聖像,後拜了師尊,才與三僧敘禮。彼此各相講論些道理,但是惠師又高一步。祖師久之乃為四弟子略辨大乘入道四行,其辭曰:
夫入道者多,要而言之,不出二種:一理入,二行入。理入者,謂藉教悟宗,深信捨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凡妄想所覆,不能顯了。若舍妄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
凡聖一等,堅住不移,此則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為,名之理入。行入者有四:一報冤行,二隨緣行,三無所求行,四稱法行。謂報冤行者,凡修道人,若受苦時,當念我從往昔無數劫中,棄本逐末,流浪諸有,多起冤憎,違害無限。
今雖無犯,是我夙殃惡業果。孰非天非人所能見與,甘心忍受,都無怨恨。作是觀時,與理相應,體冤進道,故名報冤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並緣業所轉,苦樂齊受,皆從緣生。
若得勝報榮譽等事,皆是過去夙因所感。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從緣,心無增減。喜風不動,冥順于道,名隨緣行。無所求行者,世人常迷,處處貪着。
智者悟真,安心無為,萬有皆空,無所希冀。三界九居,猶如火宅,有身皆苦,誰得而安?了達此處,息念無求。故經云:「有求皆苦,無求乃樂。」是則無求,真為道行,故名無所求行。
稱法行者,性淨之理,因之為法。此理眾相斯空,無染無着,無此無彼。經云:「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智者信解此理,應當稱法而行。
法體無慳于身命財,行檀舍施,心無慳惜,達解三空,不倚不着,但為無垢,稱化眾生,而不取相。此為自行,亦複利人,莊嚴菩提之道,檀施既爾,余五亦然。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無所行,是名稱法行。
祖師說罷,遂離了廟中。四弟子也辭謝了廟祝,隨師仍歸本國清寧觀。只見波羅提遊方未回,國王尚未坐殿,乃出郭同四弟子遠去,住禹門千聖寺中。時大同元年十月。
師見四弟子侍側,乃問道:「汝等盡各言所得。」道副乃道:「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師曰:「汝得吾肉。」尼總持道:「我今所見,如慶喜見阿佛國,一見更不再見。」師曰:「汝得吾皮。」道育道:「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師曰:「汝得吾骨。」乃惠可即禮三拜,復依位而立。師曰:「汝得吾髓。」乃顧謂可曰:「世尊以正法眼藏,付囑大迦葉輾轉傳授,以至于吾。吾今付汝,汝當護持。」乃授可袈裟,以為法信。惠師乃跪受其衣,願聞指示。師曰:內傳法印,以契真心;外付法衣,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竟生,謂吾西土,汝乃此方,憑何得法?以何為證?或遇難緣,但出此衣,用以表信,其化無礙。
至吾滅後,二百餘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潛符密契,千萬有餘,汝當闡化,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回本有。可聽吾偈道:
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
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祖師說偈畢,又以《楞伽經》四卷付惠師,乃向道副等道:「吾化緣已畢,傳法得人,將示寂矣。」乃端坐而寂。弟子等奉金身葬熊耳山定林寺。次年,有使宋雲自西域還,遇師于蔥嶺,手攜只履,翩翩獨邁雲間而去。
詩曰:
編成一記莫言迂,借得僧家理不虛。
句句冷言皆勸善,行行大義總歸儒。
綱常倫理能依盡,煩誕支離任笑愚。
但願清平無個事,消閒且閲這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