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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走入林間,揭起道衣。方纔坐地,那婦人走近前來,道一聲「萬福”,嚇得個道士忙起身,答了一禮。婦人便開口說道:「老師父,我乃前村人家婦女,無夫無主,鄰人隨我另嫁個丈夫,我也不白嫁人,有兩串錢鈔當作妝奩。若是師父有相知,不拘甚人,若是門當戶對,便嫁了他罷。」道士聽了,乃正色說道:「娘子如何說此話!女有女道,婦有婦節,你既無夫,必有父母。若無父母,必有弟兄。難道夫家沒宗族親眷?因何獨自一個在這靜僻林中,自為媒嫁?你若不是個背夫逃走,便是個白鴿不良,倒是遇我出家不變色慾的道士,若是遇著個惡少浪子,騙辱淫污,可不壞了你名節?急早回家,莫要傷風敗俗。」道士說罷,不顧往前途飛走,說道:「萬一遇著過往人來,瓜田李下,不把我形跡壞了?」道士去了,蛇蝎道:“割氣的買賣,如何偏遇著這等清白的僧道!」
蛇蝎正要再變別項,卻遇著殷獨三人走入林間。吳仁、穆義便席地坐下,殷獨遠遠望見一個女人在那林內,乘他二人未看見,乃作言說道:「你兩個坐著,我去出恭。」吳、穆不知,殷獨乃走近婦女身邊,兩眼乜斜,上下瞥看。那婦人笑着臉道:「漢子休要看我,我乃村前無夫無主的寡婦,願情嫁個丈夫,還有兩串錢鈔陪妝奩。」殷獨聽了,忖道:「我有妻小,如何容得?想吳仁沒有家小,倒好作成他。」乃向婦人說道:「娘子,我與你做個媒罷,只是你那兩串錢鈔,須要謝我,方纔作你一個好丈夫。」兩蛇聽得要謝,便叫蝎子把錢付與殷獨。殷獨接了錢,又說道:「娘子,切不可說出謝媒錢。
你若說出,你丈夫定然疑我,只恐婚事不就。」婦人道:「不說,不說。」殷獨把錢藏在腰間,一蛇忙咬他一口,殷獨「哎呵」一聲道:「錢在腰間,莫要咬人。我殷獨便瞞心賺這兩貫,作成人一個婚姻,也不為過。」乃引着婦人到吳、穆前說道:「一宗婚姻作成吳兄。」便把婦人話說出。吳仁想道:「我也過得日子,豈有不行三茶六果,聘娶一個妻小,如何要個露水夫妻?看這婦人,也值得幾貫錢,不如口應着,娶到家中,再賣了她。料她說無夫無主,沒甚禍害。」正答應道:「殷兄作成高情,自當謝媒。」那蛇又在殷獨腰吸了一口,殷獨罵道:「咬得慌,也要忍到家裡用你。」只見穆義道:「殷兄,你好無情,只作成吳兄,便不念我也是冊友,就作成作成我也好。吳兄你也無禮,如何突然娶人家婦女?想我穆義也未娶妻,便給了我也何害?」兩個爭奪起來。
那婦人笑嘻嘻的說道:「二位不要爭我,婦人家只要嫁個如意的丈夫。」穆義道:「怎麼才如的你意?」婦人乃把手輪起指來。卻是何意,下回自曉。
第八十回 顧名思義消冤孽 化怪除邪總道心
這婦人把手指屈起,說道:「一件是傢俬好。」吳仁便說:「我有田產。」穆義道:「我有屋舍。」婦人道:「穿屋吃屋,還是田產如意。
二件是少年壯。」吳仁便說:「我才三旬年紀。」穆義道:「我尚小三歲。」婦人道:「三件是性兒溫柔,情兒長遠。」吳仁說:「你便罵我也不惱,相親到白頭。」穆義道:「便打我也不怪,相愛到百年。」婦人道:「只憑做煤的主意罷。」殷獨乃扯過吳仁來,悄悄說:「作成你,怎麼謝媒?吳仁道:“一件上蓋衣裳。」穆義見了,便扯過殷獨悄悄說:「謝你十貫鈔。」殷獨聽得十貫鈔,乃向婦人道:「他兩個都是我好友,不便偏在一家,娘子且到我家,計較了再作主意。」婦人見事不諧,忖道:「兩蛇已在人腰,我蝎尚無定主。」乃生一計,說道:「三位前行,我去方便了來。」三人依說前行,這婦人走入深林,復了本相,仍變了一錠金子。他三人等了一會,不見婦人來。吳仁往東邊去尋,穆義往西邊去找,哪裡有個婦女!那殷獨腰間不時若蟲咬一般,卻是蛇吸他髓。吳仁尋到東邊,卻好遇著一錠金子在地,忙拾將起來,藏在腰間,走到殷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