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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 93 / 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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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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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事在汝等,只恐非一時能化。汝等且把行囊放下,靜室再借一宵。」主僧道:「正欲師尊留駕,多住幾日,把這爭端與他們息了。」這方丈主僧一面說,一面叫行者去喚了爭衣鉢的眾和尚來。

不移時,只見那獻瓜的老僧帶著幾個小和尚,走到靜室門外,伺候進參祖師。祖師乃向道副說道:「我曾雲,獻瓜妖孽是那一等使他來迷弄我等,不可令入吾靜室,使他犯吾秉教執法,汝當令他出方丈之外。除了他們這等邪魔,自然各還個異姓同居的敬愛。」道副聽了,乃問道:「師尊,弟子一向也不曾聞得,靜室中怎麼他們進入便犯了秉教執法?」祖師道:「吾靜室便是不擾執法秉教。


  

我等既奉教居中,豈容紛紛外魔來擾?此魔一人,自是執法,以法滅其魔,豈不於他有損?」尼總持聽了,在旁問道:「師尊,此等邪魔擾亂這不明道理與不知愛敬的和尚,正要剿滅其形,如何倒留其跡,以成其惡?」祖師笑道:「汝哪裡知,正是吾門方便,令其自悟,成就和尚功德,安比世俗驅魔,直滅其黨?」尼總持聽了,便覺悟了,乃出靜室向僧徒說:「吾師尊方纔入定,眾位可到方丈外少候。」眾僧依從,出得方丈,到得大殿上來,各各議論。也有說「祖師師徒談禪論道,微妙無窮」的;也有說「祖師師徒正倫明理,演化不孝不忠」的;也有說「祖師不言,但只叫徒弟高談闊論度人」的。眾僧沒有那邪魔在腹的,和容悅色,相親相愛,講一回「祖師未嘗吝教,就是不言,也有授人至妙道理之處」。

卻又說一回「那個施主家有經醮,那個師父到甚施主家去募緣」,你道「師兄師弟不可爭競衣鉢,分散了門徒」。我道「師父那老和尚,不該暗有偏心」。紛紛講論,都不關心。只有邪魔躲入腹中的兩個徒弟,狠狠的心胸,忿忿的氣色,你嗔我,我怪你。

他既聽方丈主僧喚來,又聽得尼總持吩咐,只得在殿上等候下落。

卻說尼總持與道副、道育三個,領了祖師旨意,方纔出靜室,到外堂無人處所。只見一個行者捧着一個鉢盂,持着一根錫杖,向三師說道:「聞知師父們出殿公評,我家師父們分析衣鉢,這鉢杖是我太師父叫我送上,千萬公評,說幾句向他的話。」道副見了,笑而不言。尼總持搖手道:「人來僧家無此事理。」道育搖頭道:「這邪魔來迷弄我等。」乃扯那行者出殿,說道:「你看看左右兩邊坐著的是甚尊者?那對看殿門的是甚神將?出家僧人不但無此事,亦且無此心。」那行者一面走,一面說:「鉢杖皆是師父們用的,便受了何妨?」三師只是不顧。走到殿上,只見道副向聖像前三拜,再向護法稽首,只說了幾句道:「誰叫那老和尚招了一班徒弟,立出個俗,叫弟兄有俗名,便有俗累;有俗累,便有俗爭。

若要不爭,除非異俗。」尼總持道:「師兄,如何為異俗?」道副道:「只叫他代代接下,莫排弟兄,衣鉢便世世相傳。」道育道:「今已排定,誰甘退讓?」道副道:「吾門原屬空俗,名原乃假,今爭空假之衣鉢,留與後來之異姓。這邪魔,你盤據在無人無我,無眼、耳、鼻、舌之家,逞甚精靈?徒招孽報。」道副只說了這幾句,嚇得二魔出了僧腹,往空就要飛走,卻被護法神王打下,道:「此是何門,你敢來渾擾?」二魔被打,泣道:「爺爺呀,是他們先有爭競不讓之心,我們方敢乘機投入。」神王道:「吾神居此,所司正為嚴肅禪門。誰敢違法,同污類俗?如有此等,吾自不饒。你這孽障當押入地獄。」二魔泣道:「上聖開言,吾等地獄自墮,又何要解押?」說罷抱頭竄耳而去。這殿上眾僧方纔迎着三師,拱手說道:「不守禪規,妄爭衣鉢,何勞三師評論?我等正在此議說不公,都是他師父多出來這宗孽障。」三師不答,只見兩三個爭競的小和尚齊齊退去。你說道:「不是我父娘掙的家財,少些也罷。」我說道:「既是出了家,入了空門,便這衣鉢有也罷,無也罷,何必苦苦相爭?各各自去,都是那邪魔造事。」眾僧等見了,都笑起來說道:「早若回心,也不勞這幾日爭閙。」有的說:「好師父,一上殿來不言不語,只在菩薩前咕咕噥噥,想是有甚降魔咒語,勸解的法兒,不勞多口饒舌,自家覺悟去了。」三師見爭競的和尚自行退去,便迴轉殿廡,見七位阿羅尊者前,有胡僧持短錫杖,蠻奴捧鉢而立,乃警悟於心,上前稽首禮拜,說道:「尊者以道示法,弟子輩守法護教,于自心不愧,尊者不怍。」三師正說罷,只見天色黃昏,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卻是何故發這一陣狂風,下回自曉。

第四十回  貞節婦力拒狐妖 反目魔形逃女將


  
道副師等度脫爭競衣鉢的和尚,轉回殿廡,稽首阿羅尊者,皆是高僧與佛心一體。忽然起了這一陣狂風,怎見得風狂,但見:

黃昏天色暗,忽地一聲來。穿窗入戶響如雷,折樹飛沙狠似箭。炎天六月冷颼颼,寶殿三層開扇扇。紅日刮西沉,星斗摧昏亂,行見燈燭影搖紅,一剎滿堂滅去焰。

驚得敲鐘長老閉雙眸,打鼓沙彌遮着面。頭上吹去瓢帽兒,個個光光明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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