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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國法不饒,那村鄉卻有官長,實時把吳厭拿去,供說是陶情酒櫱致醉,致生出一種事端。一時把陶情也捉將到官,五刑三拷。可憐陶情那裡叫屈,系在獄中。他猛然想起,在靈通關賽新園與他結義,遇僧人一番議論,在前村中那老漢化出和尚的根因,便道了一聲:「新園道兄,你如在此,可也與你道友說個方便,饒了胡蜂火葫蘆,也不使吳厭醉狂,惹出這一番禍害。」正才說了,忽然市上來報官長,說風魔道士活了。官長乃押着陶情去看,只見那道士把臉一摸,叫一聲:「雨裡霧契兄,及早改業,訪問高僧,莫叫墮落,作吳厭干連。」陶情一看,原來是賽新園道士。他乘此機會,只答應了一聲,問也不問,一陣煙飛星去了,丟下個吳厭,到店家去住。
風魔道士昂昂而去。後有嘆逞醉生非弄出禍害,都是這陶情釀美酒五言四句說道:
萬事無過酒,生非惹事端。
不飲從他美,安居天地寬。
卻說元通老和尚,一心悟那彈關之教,只是運陽神尋那四種根因。見陶情國度鄉村造酒,卻有那新園得真仙妙訣,也能變化,去度他,可怪他迷尚不悟,得道士救了,便飛星逃走。恰好老和尚在雲端遇見新園道士,說:「雨裡霧更名陶情,這一番事蹟。如今他不悟玄機道性,犯戒生非,不如罰他到輪轉司,與他個異劫警省,這卻又不是我僧家慈悲方便。」新園道:「師兄此言,也是成就他的方便。不似我們門中正法剿除。」元通老和尚聽得,只念了一句梵語,頃刻陶情被神司捉到。陶情見是昔日辯論的僧人,便說道:「小子不曾違背了昔日之盟,雖然廣造多方博名的飲,原教人薄薄酒勝茶湯,誰教那吳厭醉狂,惹出禍害。」老和尚道:「雖是你自作自造,未嘗叫人生事,怎教你造出醇櫱,使那吳厭顛狂?我如今不教如來,只戒得沙門弟子,卻也難禁世人。你且去輪轉司,異變一劫,不飲人天。那時也注個無量功德。」陶情不敢作聲,抱頭竄耳,跟着神司,直到那輪轉司。
主者正在那裡閲寶卷瓊書,查世間有情無情、機緣脫化,乃查到卜垢通道不篤,本定幻法迷真,一個尚有一句彌陀救解,一個也有梵師雙修的玄功。主者查到此有情,說:「叫轉輪使者,且把他二人輪轉中上,一個不離道岸,一個不出僧門。」使者方纔要把那風車兒左轉,只見級下神司押着陶情。主者見了,怒道:「你這業障,坑陷了多少風流浪蕩,鼓動了無限暴戾顛狂,應付異劫漂沉。」陶情泣道:「信如官長之言,只是陶情卻也有一種好陰功善果。」主者道:「汝有何功果?」陶情道:「散抑鬱不伸之氣,救好了無限災屯,解吳越莫大之仇,合歡了兩家世好。」主者聽了,笑道:「也只因你有這一種功勞,便救了你萬分的罪案。你既說有功,便查你的功罪。」叫吏役取過化捲來看,其中卻也載着百千億萬,功是功,罪是罪。主者乃叫開註明白,自有處分。卻是如何處分,下回自曉。
第二十一回 妾婦備細說衷腸 王范相逢謀道路
話說戎狄造酒、大禹惡之者,恐後世被它迷亂,乃酒固迷亂人性,卻是世間一件要物。僧家戒它,正為亂性。世間又有一等豪放縱恣,哺糟啜釀,飲無曉夕,沉湎荒淫,不但迷亂,而且為害不小。惟有仲尼至聖,說「惟酒無量不及亂”,又曰「不為酒困」。
大哉聖言!界于可飲不可縱之間矣,誰叫人縱飲,入于迷亂,造下這輪轉之業!再說冥司主者處分陶情,將他功罪查勘。罪大則輪轉自中而下,功大則輪轉自中而上。司吏執卷,主者展開,從無始以至于今,世人被他迷亂,放肆邪移,無所不為,卻也盈盈滿卷。主者怒目視着陶情,說道:「你造出這等惡業,罪如丘山,怎肯輕恕!」叫把陶情推入輪轉而下。
陶情哪裡肯服,說道:「官長以罪加陶情,造此惡業,卻也要說出何業。」主者便把文卷中注載的,念與他聽。說某人酗亂逆親,皆因陶情所造。主者只念了這一宗文卷,便恨了一聲道:「罪何大於此!以下注載百千萬宗,卻也不小,左右可把陶情推入輪轉!」陶情又辯道:「逆親的,王法不赦。
這一宗,卻也消磨了。」主者道:“王法所誅的是故犯的,還有溺愛的、柔懦的,不曾犯出。幽有鬼神,怎肯輕恕!」
正叫牛頭執叉,馬面操戟,來推陶情,只見西邊白毫光燦燦飛來,黃封冊明明投下。主者忙恭禮仰視,見一個神司,說:「陶情功可折罪。」主者拆開黃封,上注着:「孝子慈孫祭奠祖考,酹地獻神,一種誠敬,都在陶情所造將出。」主者道:「他逆親以下注的違法,百千萬宗不小。」神司道:「他誠敬之外,解鬱卻病,和餌療人,卻也百千萬宗不少。」主者聽得,回嗔拱手,謝去神司,隨把陶情放了,道:「諸事且看黃封赦你。只有你有』四里『,俱系一黨,在世弄人,惟有雲裡雨、膽裡生,皆是你造出他迷人惡業。我如今且放你,速去改正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