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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乃向尊者問道:「禪師,你佛會何因修建?」尊者答曰:「為王得舍利,且因貧僧有願普度,故建此道場。」道士道:「何樣科儀?怎生功課?」尊者答道:「酌水獻花,焚香課誦。」道士笑道:「此燈燭倉耳。」尊者亦笑道:「道門依樣,也有醮事。」道士笑道:「吾門固有,但其中如導氣運神,水火煉度,還有一種實用工夫,如龍虎坎離,嬰兒奼女,九轉還丹,一真朝聖,便與師尊空門大異。」尊者答道:「道師說的果然不差,只是吾門豈專焚修課誦,徒張鐘鼓香花,也有入定出靜實用功德,與道家共派同流。只是後人分門立戶,各顯其宗,毫釐之差,千里之謬矣。」道士道:「果如師言,吾門抱元守一,即是釋家萬法歸一。
釋家言五藴皆空,即是吾門常清常淨。又何差別?」尊者道:「無始以來,我與道師心同此理。但願後人各歸正向,勿入邪宗。若有矛盾爭歧,須引他轍轅共孰。」道士唯唯稱善。後有稱兩教事異功同五言四句。
詩曰:
道行正乙法,釋修勸化因。
有如撫共剿,總是正人心。
第二回 道童騎鶴闖妖氛 梵志惺庵留幻法
話說道士與尊者闡明真宗,僧道眾信各各開悟,都說兩教原自合一。國王傳令旨,齋供了道士,給賜了眾僧。當時見聞的,也有披緇入釋門,也有簪冠投道教,尊者與玄隱俱各指示各人入門路徑,各各感嘆稱揚。道場既完,玄隱便駕青鸞,回歸洞府。
只見洞門深鎖,不見了道童、白鶴。把慧眼四顧,屈指一推,道了一聲:「呀!道童誤入旁門,白鶴倦投蜃腹。雖然是邪魅迷真,卻也是他貪痴被誘,本當敕援歸正,一則道童有誤入旁門之難,一則丹鼎有鉛汞將成之功。且效羲皇,北窗高臥。」後有駐玄隱修真樂處七言四句。
詩曰:
快活仙家遠俗塵,茅庵草舍養精神。
任他童鶴迷邪魅,且作羲皇枕上人。
話說道童騎鶴,蹁躚雲漢,只因領師旨鎖閉洞門,那青鸞先去,他與鶴未逐鸞飛。一時離了海島,在那半空觀望景緻。只見那空中樓閣重迭,樹木森森,不說洞府之居,儼似神仙之宅。乘鶴徑投,哪裡是雕樑畫棟?睜睛去望,原來是氣化虛形。
卻不是別物,乃是雉鳥化生的海蜃,邪迷逞弄的妖氛。樓台盡皆幻設,樹木都是詭裝,引那鳥倦投林,便張喉吸腹。那蜃也不知是道童人類、靈機應物,怎肯與蜃吸吞?兩各渾攪爭強。畢竟人強物弱,閙不過人。
故道童得鞭鶴仍出蜃口,登得海岸。卻把個精神被蜃爭奪耗散,那白鶴也力倦心疲,俱在海岸上喘息。有分教:
邪魅迷卻真常性,萬種因緣變化生。
卻說天地生育萬物,既有個陰陽消長的道理,便有個胎卵濕化的根因。乃人從胎類,禽屬卵生。一切昆蟲或因濕化。人在胎生,那上一等王侯卿相,或是神聖臨凡,或是星辰下降。
又一等富貴中人,多福多壽,或是善人轉化,或是忠孝脫生。那最下的一等,疲癃殘疾,困苦刑傷。縱然說五行是坎坷,二所乖張,卻也多有心地黯淡,過惡昭彰。若不知改行從善,把心地明正,這陰陽五行,卻也真個奇怪,不變轉在自身,就更張在後代。
世間既有這陰陽變轉的道理,就在個主宰這道理的聖神。故此冥冥中有個掌脫化死的主者。只說這國度,海隅有一地方,名喚惺惺裡。裡中有一姓卜之家,人屍眾多。
那漁父笑不老便是其族。只為他夫婦捕魚資生,一時感發善心,放生活魚,冥冥就遇著神僧,與他個舍利寶貝,進獻國王,賞了他金銀歸家,改了這捕魚生理,做些有本營業。
卻說這卜老有個族弟,名喚卜公平,只因他心地淺窄,行事刻薄,村裡起了這個姓名。卜老年近五旬,尚然乏嗣。冥司掌管脫化主者,一日檢閲善惡簿中,觀見漁父積善根由,得了神僧舍利致富,乃道:「此等善良,一富未足以報。」及查卜公平,無甚過惡,只為心地不明,行事刻薄,便道:「此等寧無報應?」乃查他二人後嗣,俱該不絶,遂於脫生簿上注筆:「卜公平將雉化蜃為他後嗣。
卜漁父把迷蜃鶴作他兒郎。」注定生期,令投胎舍。為何把這兩種脫化?只因蜃逞妖弄詭于生前,便教暗幽冥于再世。那鶴本白海島,素有清修,既從羽化,免墮卵生。
又因漁父善念感召,卜公平刻薄因由,報應昭彰,誠為可畏,後有嘆蜃狡脫化一詞《黃鶯兒》道:
蜃氣化為樓,誑飛禽,吸入喉。亭台花榭皆虛謬,飛鶴倦投,道童誤游。險些兒做他糧糗。轉輪愁,狡奸脫化,頑鈍沒來由。
卻說白鶴與海蜃俱化。道童見白鶴望空揚去,也只道他回歸海島,自己一個被那蜃氣奪蔽真靈,終日海上往來。卻遇著一個道者,乃海上修行之輩,他連毛髮,若似全真;剃髭鬚,又同長老。想是半從釋教半從仙,半悟禪機半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