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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親見棗如瓜。一瓢藏太極,三尺斬妖邪。寶鼎存金虎,元田養白
鴉。目前真閬苑,何必泛星搓?歌罷,二人狂叫大笑。薛舉聽畢大怒,喝令將官拿觀中老道士來見駕,道:「這賊道好大膽!孤兄弟在此飲酒,甚人在隔壁高歌狂笑?你輒敢留此等狂夫,放肆攪擾!」着軍校拿下,捆打一百。道士俯伏地上,戰兢道:「小……小道罪……罪該萬死,乞殿下天恩饒……饒恕。
兩月前來……來……來這兩個遊方道人……」杜伏威笑道:「那道士不必慌張,慢慢說來。」道士又稟道:「這兩個道人拿些銀兩,定要租牆裡那一間房煉丹。小道慮來歷不明,再三推阻,二人抵死要住,只得暫許數日。小道暗裡窺他兩個道者,倒也安靜,終日閉目危坐,端然不動,又不見他飲食,不知今日為何風顛起來,驚犯聖駕,伏乞天恩。」杜伏威道:「放了這道士。」就差內待到房內好好叫那兩個道人來見,不可大驚小怪。
少頃,內侍官領着兩個道人到花園內來。眾人舉眼看那道人,一個生得蒼顏鶴髮,瘦臉長髯;一個生得長眉大耳,闊面重頤。身上都穿著一樣的百衲道袍,頭上都戴一頂班竹道冠,腰繫麻縧,腳穿草履。飄飄然有出世之表,徐步向前,打個稽首道:「三位殿下稽首了。」薛舉怒喝道:「汝是何處野道,見孤等不下拜,敢如此無禮,甚為可惡!」那長髯道人仰天大笑道:「貧道乃方外野人,不習君臣之禮,那裡省得什麼跪拜?」杜伏威道:「這也罷了。孤問你二位道者,為何不去雲遊,卻在此長歌狂叫?」那闊臉道人笑道:「貧道二人久聞西蜀名山勝景甚多,故雲遊至此,亦是暫寄蘧廬耳。到此數月,欲覓一施主舍酒與貧道二人,吃個酩酊,未遇其人。適聞酒香撲鼻,不覺興動,聊髮長歌,以遣清興。」杜伏威道:「你二人既要化酒,何難之有?」叫禦膳官取一埕酒與二道者飲。張善相問:「你二人可用葷麼?」二人答道:「用齋。」張善相道:「杜爺賜你酒,孤賜你一齋。」分付內侍整一桌蔬齋,看兩個座兒與他飲酒。
二道人稽首謝了,旁邊坐下,自斟自酌。瞬息間,一埕酒已吃完。杜伏威道:「汝二位還能飲麼?」二人道:「蒙賜這一埕酒,只可與貧道潤喉而已,酒興二字,全未,全未!」杜伏威大笑,分付內侍再取酒來。管廚官又取一埕好酒與二人,霎時間又飲盡了。
頃刻吃盡了四埕美酒,兩個才立起身來,呵呵笑道:「這四埕酒,略嘗滋味。」向前稽首稱謝。
杜伏威道:「不必謝了。今你二位乘着酒興,卻往何方去?」長髯道:「俺們離此前去,到太原要見秦王李世民一面。」杜伏威道:「當今唐天子登基,全仗秦王,以成大業。汝二位去見他何用?」闊臉者道:「如今秦王功蓋天下,四海揚名,英雄豪傑,莫不歸附。
李淵得享天位,皆秦王之力。群臣共議立秦王為太子,其兄建成,其弟元吉,暗妒造謀,每欲殺之。貧道去見秦王,勸他棄職歸山,隨俺兩人云遊天下,授以長生不死之術,煞強似立身坑阱後,以罹大禍。故欲去走一遭,二來兼求一醉。」薛舉大笑道:「此狂夫之言,滿口胡柴。秦王自起義兵,衝鋒冒陣,出萬死一生以得天下,正要混一區宇,享太平無疆之福,成子孫萬世不拔之業,豈肯隨汝遠山雲遊,餐風宿露?言之太迂,深為可笑!」長髯者道:「大王但知其樂,不知其苦。俺道人們慈悲為主,方便為門。從唐高祖即位以來,誅邪伐叛,六十四處煙塵,消除了大半。
狠征惡戰,滅族亡軀,不知喪了多少英雄!當今佔據城池,稱孤道寡的,尚存一二十家。數年之間,眼見得亦罹此禍。貧道欲一一勸化,使眾諸侯急流勇退,避患潛蹤。其中肯棄功名、撇富貴而明哲保身者,能有幾人?故此欲往太原見秦王,力勸他依行學道。
秦王斂手,則眾諸侯皆得高枕無憂。這不是貧道們的慈悲方便處?」薛舉道:「這道人又胡說了!李世民天生英傑,命世奇才,豈不知治世安民、撥亂反正之理!乃一旦棄帝王之業,違仰望之心,而從汝修行學道乎?」道人道:「俺二人雖方外野人,頗明天象。每見太原王氣鬱然,紫微星朗朗拱照,豈不知李世民是一代真主?噫!但恐彼之得意處,即是三大王之失意處也。」薛舉怒道:「唐朝自得中原,孤等自守西蜀,土壤懸隔,有何優哉?」道人道:「大王試說古往今來命世之主。
曾有不統一者乎?目下唐主內憂蕭牆之變,外有群雄之角,蜀地險峻,路僻糧阻,故遲遲未進。而數年後,內難既靖,群雄盡滅,唐之旌旗,不指西蜀而誰指哉!大王若與之抗,寡不敵眾;北面而事之,又惹天下英雄恥笑,此際當如之何?」說得薛舉閉口無
杜伏威道:「二位仙長確有定見,孤弟兄每每慮及于此,未有成議。今蒙賜教,令人豁然頓悟。孤久慕玄修,夢想仙風甚渴,但恐俗骨凡胎,難到蓬萊弱水,若得仙長破述指路,豈惜區區富貴功名?」那道人道:「大王,但恐你心不堅耳。學道何難,修真亦易,墮劫與飛昇,乖爭方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