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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 158 /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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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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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眼目略開,硃色唇沾芳草;面若蓮花,披髮亂頭都好。甚處兒郎,來

向園中騷擾?酒不醉人,何似玉山頽倒?今知了惜花風掃,更有不眠人


  

早。

夫人叫春香、臘梅二人,款款扶起來坐了。夫人住目細視,見張善相面如冠玉,氣色微紅。夫人笑道:「不妨。」近前問道:「郎君為何如此?」叫使女快拿薑湯來,教兩個扶着頭,兩個把熱湯就灌。

張善相被他灌了兩口滾湯,不敢做聲,微微開眼偷覷,只見十數個丫鬟,擁着夫人、小姐在那裡悄悄言語。張善相又坐了半晌,才開口道:「多謝夫人救命,生死不忘大恩。」夫人道:「體如此說。你為何人我園中,跌倒在此?但願得無事便好,這會兒輕可些麼?」張善相道:「小生因走馬踏死了人,逃難暫避此間。

夜來感了風露,又兼受了驚恐,一時頭顫心煩,因而暈倒。若非夫人、小姐救濟,險些兒做了黃泉之客!如今身體漸覺寬爽,只爭手腳掙扎不得。」夫人分付眾丫鬟:「關了園門,外面不可傳出,且將這郎君權在東首軒子裡將息好了,又作商議。」眾使女攙的攙,抬的抬,將張善相扶人軒子內涼床上睡了,不住的茶湯調理,漸漸病體安妥。

當夜,張善相自冷笑道:「不是這個法兒,如何在此安寢?有些機會了。」

次日清晨,春香送茶到軒子裡來,就討羅帕。張善相接了茶謝道:「多承姐姐美意,何以報之?」春香笑道:「一時權宜之法,何足掛齒?但不可忘了夫人、小姐大德,將帕兒還了小姐。」張善相道:「帕且消停,小生不知進退,有一事相讀。賤軀單衣寒冷,欲煩姐姐在小姐處方便一聲,裌衣乞借一件,聊且禦寒,不知可否?」春香道:「這有何難?」便轉身進去。

不移時,提了一領夾花綾披風出來,遞與張善相道:「這件綾衣,是小姐極歡喜穿的,今日偶然脫下,我悄悄拿得在此,官人可暫禦寒。小姐若尋起要穿,我便要來拿去。」張善相接了道:「多蒙盛情,感恩非淺。羅帕容日送還。」春香去了。張善相暗想:「感夫人、小姐厚意,復得大王奇夢,小姐遺了羅帕,又是我抬着,莫非姻緣有在?看這春香妮子,輕言巧語,靦腆溫柔,絶有幾分風韻。況聞得他春心已動,甚覺有情於我。若得這妮子到手,則藍橋之路通,羅帕之媒成矣!」看看日午,夫人另着人送飯來。

不覺天色又晚,野寺鐘鳴,紗窗月上。春香提一壺茶,捧幾樣細果點心,擺在桌上道:「奶奶拜上官人,尊體不健;吃了茶請睡罷。」張善相笑道:「小生病體漸可,奈何獨宿無聊。這花園中有些害怕,怎得一個人兒伴睡方好。」春香笑道:「官人又來取笑,誰人伴你?」張善相一把摟住道:「姐姐在此,何謂無人?小生是高興的哥哥,乞姐姐權賜片時之樂,教你嘗有趣的滋味。」有詩為證:

園中旅況甚淒其,擁抱春香笑語私。

嬌艷野花偏色美,小軒權作雨雲居。


  
春香雙手推開道:「官人不要吵皂!這軒子內是丫鬟們出入之處,倘有人窺見,不惟賤妾受責,官人亦成甚體面?惱了夫人,無容身之地了。斷乎不可!」張善相道:「小生為姐姐死亦不懼,何怕人見,何慮夫人乎?你若堅執不從,小生便縊死在此!」春香笑道:「好涎臉的話兒!官人體要性急,你既有心,妾豈無意?待妾進去伏侍小姐睡了,至夜靜時,卻來伴官人睡何如?」張善相道:「若如此,更感美情。你莫要說謊,去了不來,便不是知味的人兒了。」春香道:「妾若不來,身隨燈滅!」張善相喜道:「既然姐姐有情,且待你進去,小生專心至誠,相候尊駕。」春香得放手,急趨出軒外,搖頭道:「咦!你好自在心性兒哩,強逼人做事。要我來就你,豈有此理?我不來也!」說罷,嘻嘻地跑進去了。張善相暗想:「倒被這妮子賺了,多分是不肯出來,罷,罷!」展開衾枕,解衣且睡,緊閉了雙眼,只是睡不着。側耳聽得樵樓上鼓已二更,月上花磚,星移鬥轉。

正煩惱之間,忽聽得有人輕輕的叫喚道:「官人,官人,你好睡哩!」張善相翻轉身來,卻原來就是春香姐,當下一把抱住道:「姐姐,你好失信人也!等得我月轉西樓,悶懷顛倒。」春香道:「我若是失信時,今不來矣。」二人正欲解衣,俄然驚覺,乃是一夢。張善相呼嗟長嘆,披衣而起,步于月下。

偶見旁邊,覺有一人閃來閃去,再看時,正是春香。善相狂喜不禁,摟抱進房,脫衣解帶,共枕而臥。

雲雨才罷,張善相道:「感承姐姐厚愛,適纔等你不來,所夢如此如此。不期真得相親,三生有幸。但小生欲見小姐一面,不識何如?」春香道:「你好似那齊入一般,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張善相道:「你卻也曉得書典。」春香道:「奴伴小姐讀書,頗通文墨。官人要見小姐,有何主見?」張善相道:「小生有一腔心事,今蒙姐姐賜通宵之樂,欲要相托,諒必不辭。」春香道:「官人有話分付,如可用力處,奴無不盡心。」張善相將那夜間窺見小姐玩月,拾得羅帕,夢裡情由說了一遍。

春香道:「果有這般異事?小姐不見了羅帕,好生着惱。因有這首詞並名字在上,黑早着奴到後園來尋覓,方見官人睡在神廚之下。只想送官人出去罷了,不期帕兒果在官人袖中。事情巧合,覊留在此,奴得奉枕席之歡,夙緣素定,非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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