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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當押赴阿鼻,幸不犯酒色,尚有可解。暫禁本獄,待填還此債,方轉輪迴,托生陽世。貧僧久系囹圄,無便可出,昨感法師祭禮,閻羅天子放我出來,道:普真衛法禪師祭汝,乃是汝一條托生門路。着這二人弓;我至此叩謝。
煩法師令家兄往問月庵,對徒孫卜了性說,取我那一紙北山弄口的田契,原田五畝,價值四十餘銀,送至萬員外家裡。說此一段因果,其院君必然收領。若得如此,則貧僧有托生之機。乞法師留神,萬萬莫誤。」林澹然聽罷,惕然驚駭,應允道:「明日即使令見前去,不必憂慮。」又與青衣人役道:「看山僧薄面,去了繩索。」那二人道:「禪師嚴命,焉敢有違。」即取下鐵索。
永清長老千恩萬謝,作別回去,林澹然方纔醒悟。
次早就對杜悅說知,杜悅悲慘不已,打點行囊,就央苗知碩作伴,即刻起程。不一日來到澤州析城山下,徑進問月庵,卻好卜了性迎着見禮,問道:「杜老太貴恙痊可,說往武平郡尋覓令郎,何以至此?」杜悅將永清長老負債託夢,與林澹然取契情由說了一遍。卜了性大驚,一面整飯管待,一面取契,與杜、苗二人,同至萬員外家,對院君拜還,說此情由。院君歡天喜地,收了田契,再三留住酒飯。
杜悅等辭謝回庵,與卜了性作別,取路回莊,覆了林澹然。林澹然大喜,夜間又夢永清長老來作謝,眉開眼笑,不是以前愁苦形像。向前道:「貧僧荷蒙法師教度,今將托生四);!青州府中富家為男,向後還有相見之日。」林澹然再欲問時,早已驚醒。
自此以後,杜悅留在莊裡過活。
時序易遷,光陰迅速,又值仲秋天氣。城內張太公着家憧來說:「先生開館,接薛小官讀書。」林澹然即打發過兒與薛舉同進城去攻書。杜悅歡喜,自送孫子到館中來。
與先生相見禮畢,獻上禮物,求先生與過兒取名,先生即取名為杜伏威。杜悅自回莊去,不在話下。
卻說這杜伏威行動百般伶俐,但到讀書,磕睡就來。況兼甚是頑劣,只待先生回去,就和薛舉撲交要拳,攀梁溜柱。先生頻頻責罰,二人煩惱,暗中商議。薛舉道:「叵耐先生無狀,屢屢責我兩個,此恨何以報之?」杜伏威道:「有一妙法,弄這老殺材,管教他命在須臾。」薛舉道:「這老猾賊焉能彀擺佈得他死?」杜伏威道:「要他死何難,但系師長,於心不忍,止令他死去還魂,泄我二人之氣。我識得一種草藥,甚青翠可愛,是一牧童教我的,生在城外一座土山上。他說這藥名為鬼頭塞腸草,第一厲害。譬如怪這個人,將這草抹在他溺桶上,那人放溺時,這草的毒氣就鑽入肚裡去,立刻肚腹作腫,前後水火不通。
不消三二日,斷送一條性命。或擦在他褲子上也好。我問他,害人性命,也不是妙藥。牧童說,另有解藥。
如若騙人脹了一二日,要解時,用糞清汁吃下,登時可解。我把這藥草緊緊記在心裡。如今老死囚苦苦與我作對,不如將此草奉敬他一奉敬,即報了此恨了。」薛舉道:「藥草卻在城外,怎地一時取得?」杜伏威道:「趁今晚趕出城,明早取了藥草,登時奔進城來,尚不為遲。」薛舉道:「果然如此甚妙,快去快來。」杜伏威即抽身執開腳步,臨晚闖出城外。時天氣尚熱,在山凹裡蹲了一夜,待天色微明,上嶺拔了草,藏在抽裡,依舊取路奔入城來。
卻說先生侵早起來,不見杜伏威,問張善相:「杜伏威何處去了?」張善相道:「不知。」問薛舉,也道不知。直到辰牌時候,杜伏威喘吁吁地來了。先生喝道:「你不讀書,卻往何處去閒耍?」杜伏威道:「學生昨晚在門首,見莊內道人來城裡買水果,說我公公身子不健,學生心下計念公公年老,連晚出城探望,幸而已好。
今早林師太着我進城來。昨晚心忙,不曾稟過先生,乞饒恕這一次。」先生道:「瞞我出城,本該重責。聞公公有病,連晚問安,尚有孝順之心今次饒你,快去讀書。」杜伏威將脖項縮了幾縮,舌頭伸了兩伸,且去哼哼地讀書。捱到日午,先生吃飯,杜伏威踅入先生臥房裡,掀開馬桶蓋,將袖中藥草揉爛,塗在馬桶四圍沿上,依舊蓋了,復身人學堂來。心中暗想:「這草藥未曾試過,不知有靈應否?且看何如,再做計較。」半日無話。
看看天色將晚,先生進房裡去方便,坐在馬桶上,只覺得腿和陰子屁孔就如有物辣的一般,刺得生疼。先生立起身來看時,馬桶又是潔淨的。復坐了,欲大解時,掙了半晌,掙不出一些。要小解時,掙得面紅耳脹,撒不下一點。
先生心下大驚道:「這又是作怪,為何水火俱閉了?」不多時,陡然陰囊脹大如鬥,腰腹作疼,兩腳移動不得,只得上床睡了。捱至更深,愈覺疼痛不止,漸加沉重。正是: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暫時禍福。
畢竟先生性命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竊天書後園遣將 破妖術古剎誅邪
詩曰:
秘籙真符出洞天,男兒獲此可登仙。
靈文初試欽神鬼,兵法新傳繼俠禪。
春日密韜文豹略,秋香公忿牝鷄冤。
妖淫膽喪英雄手,只恨衰椿不大年。
話說先生得病,十分沉重,張善相忙人後廳,和張太公說知先生病重。張太公慌了,親到書室來看,見先生睡在床上,不住聲叫疼叫痛。張太公問道:「老師染何病症,這般呻吟苦楚?」先生哼道:「學生蒙長者相延,感激不盡,多是福薄,不能消受。一時無故染此篤疾,竟莫測致病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