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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小五義 - 81 / 215
古典小說類 / 鄭鶴齡 / 本書目錄
  

續小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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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徐良過去把刀掖上,包袱也系在腰中,他把那孝帽子拿過來,往自己壯帽上一套,把那件孝袍子往身上一穿,麻辮往腰間一束,把舌頭一掛,往院中一奔。他就在院內,從南往北,從北往南,一路亂跳,嘴內也學着鬼的聲音,吱吱亂叫,以為是件得意的事。越跳越高興,越走越歡喜,自己笑個不了。自言自語地說:「老西實在有錢,十兩銀子買了這麼一套玩意兒。」正在高興之間,忽聽廟外有鐵鏈的聲音。又聽得一聲長嘆,說:「二位在上,學生實在走不動了,你們二位行一個方便,使我歇息歇息再走。」那人答言:「可以使得。二哥,頭前到了龍王廟了罷?」又一人說:「可不是龍王廟了。

相公,你要歇着,這可叫你大歇歇罷,這就算是到你姥姥家了。」徐良一聞此言,有些不對頭,怎麼到了姥姥家了?遂急一縱身,躥在北邊塌陷的牆外,偷眼一看,那三個人,是一犯人兩解差。那個犯人,項上一條鐵鏈,沒帶手銬腳鐐,穿著罪衣罪裙,蓬頭垢面,走路很艱難,大概身帶棒瘡。說話的聲音,很透着斯文。


  

兩個差人,一個背着捎馬,裡面裝着起解的文書,提着一根水人棍,一個掖着一口鋼刀。兩個長解橫眉豎目,俱有虎狼之威,三人直到廟中,進了佛殿。

你道這個犯人是誰?就是前套《小五義》上曾說過的艾虎的盟兄,姓施名俊,皆因艾虎、雙刀將馬龍、勇金剛張豹保護着施俊回家,施大人病至膏肓百醫不效,金氏娘子要上小藥王廟求籤。施公子本不願意教妻子去,諒有艾虎、張豹、馬龍三個人保護,去也無妨。至小藥王廟,太歲坊的伏地太歲東方明,帶著家人王虎兒,就看見了金氏。東方明就叫手下豪奴要搶,被王虎兒攔住。

說:「她是知府的女兒,並且那邊還有三個老虎似的保着哪!」東方明意思,不管好歹,就要硬搶。王虎兒再三攔阻,說:「你老人家若要是喜歡她,等着相機應計的時候,我自有主意,把這婦人得在你的手中就是了。」東方明才死了這個念頭。後來金氏回至家中,艾虎三人也上襄陽破銅網去了。

不料施大人故世,施俊在家中發喪辦事,這日正到六十天的時節,該燒船轎的日子。可巧這日,金氏娘子與佳蕙坐了兩頂轎子,俱穿素眼,正從太歲坊經過,東方明正在門首看見,就叫着王虎兒,說:「你前番說的這個人對著機會了,與我搶來!」王虎兒連連擺手,說:「員外爺,悄言,悄言,進來說話。」東方明入了書房,王虎兒說:「員外爺在此等候,我給他們轎伕幾兩銀子,少時就把她抬在咱們家裡來了。」東方明就拿出一百兩銀子,說道:「你把大事辦成,再給你二百兩。」王虎兒出來,直奔施家的墳塋。此時正把船轎排列墳墓之前,又供上了祭品,那些轎伕,都在遠遠樹林內伺候。王虎兒過去,道了個辛苦,說:「今日是哪位轎伕頭兒抬來的?」有個姓王的,也認得王虎兒,說:「王都管爺,今天怎麼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王虎兒說:「王頭兒,你這裡來,我與你咬個耳朵。」到了那邊樹後,說:「王頭兒,我與你商量一件事,你敢辦不敢辦?」轎伕說:「有什麼事情,都管只要說來,能辦就辦。」王虎兒說:「沒有膽子,不能拿銀子。你若能辦這件事,有禍出來,有我們替你擔待。」轎伕頭兒問:「什麼事?你老說吧。」王虎兒說:「施相公那個妻子金氏,你敢把她抬我們家裡去不敢?」轎伕頭說:「誰的主意?」王虎兒說:「是我們員外爺的主意。

這裡有二十兩,給你們大眾的,單給你十兩。」說畢,就把銀子一遞。王頭兒見了銀子,笑嘻嘻說道:「這還要領賞賜麼?只要是員外爺的主意,叫抬到金鑾殿上去還抬哪。」王虎兒一擺手,說:「悄言,我在頭裡等你們。」轎伕回去,告訴了夥計。可嘆金氏,作夢也不知曉。待等焚化了船轎,燒錢化紙,奠茶奠酒,哭泣了多時,有婆子攙架,進了陽宅,歇了半天。施俊催着女眷轉回家去。

金氏娘子同着佳蕙先走,每人坐了轎子。抬佳蕙的不提,單提抬金氏的,真個就把金氏娘子抬到太歲坊去了。進了門首,有那些婆子迎接。金氏娘子一瞧,俱不認得,問道:「你們這個是什麼所在?」那些婆子說:「我們這是太歲坊。」金氏一聽太歲坊,自己又是一怔,隨即問道:「我因為何故到了你們這裡?」婆子說:「原來大奶奶還不知道哪!我們太歲爺久慕你的芳名,急沒遇見巧機會的時候,如今才遇了一個機會,方把你老人家請到此處。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煩惱,這也是前世造定。」那個婆子有意還要往下再說,早叫金氏朝臉上唾了她一口唾沫,說:「你還要說些什麼?」那婆子微微一笑說:「大奶奶,你別怪我。你要從了我們大爺,有天大的樂境。


  

你要不從,只怕悔之晚矣!」隨說話之間,就上來四五個婆子。金氏說:「我乃是知府之女,御史的媳婦,豈能從你們這惡霸!依我相勸,急速將我快些送回去。如若不然,只怕我天倫知曉,你們滿門俱是殺身之禍。」婆子說:「你也不知道,我們南陽府大太爺那裡事情一成,就是面南背北,稱孤道寡,做了皇上了。

這裡太爺行二,大太爺作皇上,二大爺還不是一字並肩王嗎?他要得了王爺,你就是王妃啦。咱們女流之輩,隨夫貴,隨夫賤,你那丈夫,一個窮酸,身無寸職,無非托賴祖上之福,暫已還有些銀錢。久而久之,把家業花得一空。可惜你這如花似玉之人免不了要受饑寒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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