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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公主想來天朝氣度之美,心花大開之際,有太后娘娘呼聲:「賢侄媳,老母看你身材裊裊,體態柔柔,焉能有此武藝勝比男兒?不畏凶狠有膽量,兩次殺退遼兵,為解夫難。細想細思,尚還不准信。今朝老身何幸,與英雄侄媳相逢。」公主正要開言答話,楊府畲太君滿面春風說聲:「太后娘娘,這是當今萬歲洪福齊天,故出此英雄女將。
算起來令侄若非錯走國度,焉得相逢公主?又怎得公主前往西遼破敵解圍?此乃國家有幸,又是令侄良緣,老太太的福蔭,狄門有光。」此時太大連稱不敢當。又呼聲:「賢媳,究竟你怎能習得武藝,因何有此神通?細細說明眾位得知,不必含羞不語。」公主聽了,說聲:「婆婆,媳婦自幼學法于廬山聖母,收為門徒。
父王、母后信了師父之言,帶上仙山幾載,傳習武藝,略贈了法寶,教傳騰雲霧遁之術,學全兵法,吩咐幫助天朝,這是聖上洪福,豈是妾身功勞?」眾夫人聽罷大悅,更有一番席上之言,余不必載。
卻說狄爺在着外堂,弟兄五人款待四位番官,當時見公主帶來的箱中對象,有扛夫抬進府中,府內家人點查收訖,交與宮娥細細收拾過。隨來太監、宮娥各有小席款賜,你談我說,共羡中原之地華美。各日用什物,裳服膳饌,比着下邦氣度甚至加倍。我等只願一生一世不還轉國中。
也罷,無奈捨不得爹娘的,不表閒言。
是日,眾番兵在營,狄爺也有責賜酒食。內堂宴畢,紅日歸西。眾位夫人、三位老太君拜別太后、太太,婆媳一路送出中堂,各個坐轎而去。獨有太后尚在府中,姑嫂、侄媳是夜在內庭燈下,細將從前之事說一番。
說到龐家父女、孫秀三個奸黨,狄太后恨聲不止。太太說:「這龐洪如此欺君不法,可笑聖上原要寬恕他的。」太后說:「嫂嫂啊,若被當今怒了龐妃,敖其女必赦其父,只懮削草不除根,猶恐再發之虞。今得這奸臣尚有四個兒子在,日後還有了起發萌之弊。」狄爺聽了微笑說:「姑娘啊,倘或他兒子不比龐洪心術,知道父親行惡,理該正法,就不敢胡為。謹慎安分守業,做個善良人,也未可知。」太后說:「若依得侄兒之說,乃國家之幸也。但如今侄媳已到來,國務已完,侄兒可奏知聖上,辭駕歸鄉祭祖才是。」狄爺應諾。太太開言說:「姑娘你也離了故土四十餘年,目下年尊也無別事,何妨一共轉家園?」太后點頭說:「嫂嫂之言,正合我意。想起爺娘、先兄一念,怎不由人不斷肝腸?」太后娘娘說起,淚珠垂落。太太也觸動愁心,追思昔日丈夫狄廣在朝,名聲最重。
不幸與公婆相繼而亡,此時寡婦孤兒幸喜有些田產留後。只望苦節撫孤,以承狄氏一脈。豈料又遭水難,兒只說娘死,母只知道兒亡。兩命虧得上蒼庇佑,十年中分而復合。
後來孩兒解送征衣,方能使母子再會。歷盡許多苦楚,今日方得我兒貴顯。想起前情,猶如春夢。說完不覺也流淚一行。
公主此時見二年尊傷感,便稱:「婆婆啊,離而復合,月缺又圓,世間所有,人有難而不死,此乃該有今朝顯貴。所以龐洪弄權,屢次將千歲陷害,後逢鬼谷仙師點化,反得高官極品,乃婆婆的福蔭,該有後頭甜的。今日事倒虧得龐洪弄權之力。婆婆須宜快樂,何須記念前時,說起傷心之語?」狄爺說起:「公主之言,卻為有理。」太太說:「我兒何出此言?倒使為娘不解。」狄爺說:「母親,若非龐洪具奏孩兒解送征衣,焉得母親、姐丈相逢?又不得領三關統領之職,以後龐洪保奏孩兒征伐西遼,索取珍珠旗還國,屢屢傷害孩兒,豈知今日得為高官顯爵,夫妻圓敘,母子團圓?若以公論國法,龐洪原有滔天大罪,碎剮凌遲也不為過。若以孩兒私論,龐洪、孫秀也是孩兒得力之人。」姑嫂聞言,半悲半喜,談談說說,不覺二鼓摧殘。
太太吩咐各歸安睡。
是時,兩位尊年多不表,單敘美夫妻。狄爺是夜進房,吩咐宮娥出外,近前說聲:「公主。」不覺一笑:「你還未睡麼?」公主起身說:「妾也未睡。千歲,有何話且請坐。」狄爺說:「公主,下官有句話與你商議。」公主聽了登時臉泛桃花,低頭着含羞不語。狄爺說:「公主啊,你疑下官有甚別事麼?所以這般光景的,原我與你明說,夫妻只得一月早已分離,一經五載,今日才得相逢,不該仍各東西,理當同伴裳枕。無奈近日勞動着忙,下官意欲回歸故里後,料理門庭,小完公務,下官少不得效比鴛鴦于中補漏,竭力同歡。
若不說明,還防公主見怪。」公主含笑說:「千歲之言,卻像痴了。你難道欺着妾是下邦之婦,鄭風為比麼?誰人思量與你同宿?你太將妾看低了。」狄爺微笑道:「公主賢良之德,人所難及。
不知幾時回歸家園,雲情雨意未卜,何期公主不思此?下官也懸望久了。」公主帶愧低聲說:「千歲休得濾言。既不同宿,快出房吧,妾要睡了,省得外動疑。」狄爺微笑說:「下官去了,公主睡吧。」此時,公主關上房門,燈前思想:哀家在本國時常煩悶,只懮誤配着本國醜陋蠢夫,一生不遂哀家之願。今朝有幸得配上國英雄,非凡氣宇。又是太后內親,極品顯貴,大大功勞,名揚宇宙。姻緣須乃前生所定,原虧得仙母指點我,今須是心安身樂,但未知何年再轉本邦朝見父王,看看狄龍孩兒才放心。
想罷,卸下宮妝,寬解羅裳,不嫌獨宿。正乃一覺放開心地穩,夢魂行不到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