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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敢不是狄後心妒龐妃,定要除他,只恨他父女同謀,反覆驗旗,險些侄兒被害。報仇是以刻刻在心,今要寬容他,又違準了包公、眾大臣所奏,是以今日總總不依當今之言。有李後的性情素日心軟,看見貴妃如此淒慘,與當今不忍之言,鳳目早已包着一汪球淚。呼聲:「賢妹哎,既是王兒如此說來,饒他身首分開,可賜白綾把他絞決,做了全屍罷。」天子又雙膝跪下,再求狄母后存他一命。狄後搖頭嘆聲:「你身為萬乘之尊,為了妃子此如戀戀不捨,今朝不將這小賤人正法,人人俱可效尤敗國了!權依姐姐之言,免他刀刑。」傳旨不用刀斧毛速取到白綾。一座長春殿做了法場。
此時龐妃心如刀割,痛哭淒涼。天子不忍觀看,悉聽他們動手,心懷憤憤踱出,龍日含着一汪珠淚而去。太后喝聲:「動手!」將綾搭粉頸,雙膝向南。曹皇后、張妃也覺心驚。
但見太監兩邊將白綾一收一緊,金蓮撐蹬幾撐,登時兩眼洋洋白了。未及半個時刻,氣已斷了。三魂七魄,緲縹已無影無蹤。實是可憐一個冰肌玉骨紅顏,只為一時差見,錯聽父言,死得實為可哀。
在龐妃伴主多年,亦無甚大過犯,豈料今朝身受慘死,實乃龐洪作惡,害了年少女兒耳。
當時,絞手太監見他身硬了,實時住手,上前啟上太后娘娘:「龐娘娘氣絶了”太后傳旨,請來當今。是日,嘉佑王到來,見了龐妃如此,五內皆崩,傷情之淚,從腹中落下。狄太后說:「王兒為君,豈像孩童之見麼?若留這奸狡犯,實乃國家之患。如今速把龐洪斬決,不可改輕包拯所奏!」天子應諾太后。
又傳旨:「屍骸用上上棺柩盛殮埋了。」刀斧手領命去花。天子吩咐在長春殿安排飲宴,款待高年兩太后。曹皇后與各妃交替敬酒,姐妹談心,語言多少也不多談。
酒宴已畢,狄太后抽身相辭,李太后、曹皇后與眾妃一同相送,狄太后身登鳳輦,歡然而去。李太后也回宮去,張妃、曹後俱覺安然。只有仁宗王愁懷滿腹,復進慶雲宮內,觸景傷情,龍心慘切,怨着包拯:“你與寡人結冤家,可憐斷送了愛妃。若不是三審郭槐這段功勞,孤必要取你的首級!」
不題天子心煩,再說狄太后還宮,將此事說知孩兒,潞花王大喜。即差太監相請平西王到府說明。狄爺深感姑娘,言說一會,拜別往見包爺,傳說眾大臣人人心悅,也有龐黨個個心驚,猶恐有牽連之罪,不表。
次日,包爺上朝奏明,要將龐洪正法。此時,天子只因溺龐妃,故將龐洪寵重。龐妃須死,心猶憤恨,念及貴妃,不忍將國丈正法,奈何被包爺催速。想:「終免不來,若將他正法,罪名可減輕才罷。」不知天子如何減輕龐洪之罪,且看下回。正是:
天道豈無公報應,人心何不善為行。
第一百一回 正典刑奸臣被誅 憶妃子宋主傷情
詩曰:
害人反害自身亡,到底奸臣不久長。
作惡難逃終報應,今朝正法在刑場。
當時包公聽了萬歲要改輕龐洪之罪,後來正法,即稱:「陛下哎,臣乃照律定罪,如何改輕的來?」天子說:「包卿,貴妃的殺罪已蒙太后娘娘減等賜絞,難道龐洪孤賜他不得絞麼?」包爺說:「啟陛下,這是太后娘娘的恩典,貴妃的造化。」天子說:「太后娘娘的旨你依,難道孤你必不依麼?包卿太把寡人欺了!」包爺說:「聖上哎,龐洪除去謀害功臣的罪且不計較,只把私通外國,貪臓不法而論,重罪如山,那有可赦輕之處?」天子說:「包卿何故如此,勸你不要執偏,逆。許寡人吧!」包爺說:「臣為受陛下洪恩,未得報效,除卻了奸賊,一刻之念難忘,照律除了欺君賣國之臣,稍盡臣報國之心。」天子說:「包卿,你又愚了,你說知法律,豈不曉得從無宰閣之刀?你自家條律未明,又不依從孤旨,必要將龐洪照本罪斷續遲,除非你再到南清宮,待太后娘娘仍舊出頭為主,方能準你。」包爺說:「陛下何須無宰閣之刀?但龐洪自有滔天大罪,非輕若減輕了,不能警戒亂臣驚懼之心,伏乞我主依臣所奏,照律將龐洪正了典刑,則朝政肅清,人心說服了。」此時,包公與嘉佑王許多辯論,天子心中帶怒說:「你真乃一個無情面之臣!故意違逆寡人之命,也該當何罪?你須講明說來。」包爺說:「臣逆旨該斬。陛下,且將臣斬首吧!」當時,天子獃獃不語,包爺也不做聲,有眾位公卿大臣,看此光景,一同俯伏金階,同聲奏道:「臣等請問陛下,照若包拯所定之罪,聖上龍心以為太重,如今聖上欲定何罪?乞祈降旨。」天子說:「依朕主見,龐洪亦照貴妃賜白綾,未為不可。」包爺說:「龐貴妃本是裊首之罪賜白綾,伏乞龍心詳察。」天子說:「眾卿家公斷如何?」眾臣說:「臣等只求陛下將龐洪照依貴妃梟首之罪,正法便了。」天子一想,總是龐洪活不成了,只得準奏。
將龐洪梟首,恩免夷族,妻兒回籍,安分守法。內監王仁改為軍罪,余具依擬施行。傳令蘇文貴監決復旨。當時,包公也難再奏,天子駕退回宮。
眾臣多退回朝,個個也說,天子心慈,皆由龐妃面上來的,閒話體題。
再表蘇都督迴轉府中不延遲,即差人弔出天牢犯臣。當日,龐洪。孫秀兩個奸臣,懊惱前日為非,一心圖害狄青。害他不成,反害自身,要受過刀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