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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爺吩咐退開一旁,取國丈上來。如今不必前時,兩旁無情漢,將這奸臣一推而上,曲跪丹墀。包爺呼聲:「國丈,因何你私通外國,圖害功臣?不要含糊隱諱,須要實言招供的!」原來龐洪早已立下主意,心想:「判官分斷,可以強詞奪理。這黑子厲害非凡,料想抵賴不得,況且禿狼牙口供實招,臓物搜出,並有私書為憑,若要抵賴,反吃他刑法之苦。
受了刑法仍要招的,不着說明,省得受刑。」國丈一到堂,便低頭叫聲:「大人,這原是我犯官之差,見識全無,屢思陷害狄王親,受了西遼禮物,說明不是真旗,奏知聖上,好歹殺了狄青。」龐洪說到此間就住口了不言。低頭細想:「這樣事情乃是孩兒飛虎苦諫於我,所以自己不便奏聖上,進內通綫于女兒。
今日若說來,連累親生女兒了。」包爺看見,喝聲:「你想什麼機關,不說下去?快把真情透說來,本官才不動刑的。」國丈說聲:「大人,這是犯官貪了西遼禮物寶貝,奏明聖上重新驗旗,要把狄青處斬了。」包爺喝聲:「胡說!從前你並無啟奏天子的,乃是你做黨蒙君,你女兒陳奏的,本官記得清清白白。
你敢推脫女兒,希圖自己一人抵罪麼?」龐洪一想道:「如此不得強假了。」便呼聲:「包大人,犯官若自己陳奏天子,猶恐天子動疑,所以入宮通綫女兒,要他奉明天子,害了狄王親。豈知又害不成。問罪游龍驛中,暗通王正,連發書一十三封,方得狄青中害身亡。
後來又被包大人救活他。如今句句真實,並無一字虛言的。萬般也是犯官所為,伏乞大人開恩,放鬆一命!」包爺聽了,搖頭說道:「你欺君誤國,屢次陷害功臣,貪臓賣國,深負君恩,不顧朝廷,希圖私己。今日奸謀敗露,抵臓一刀兩段,何必畏死貪生?你真禽獸不如也!」當下,包爺對著龐洪痛罵。
龐洪又呼聲:「大人,如今犯官痛改前非,永不再犯了。求念一殿為臣,筆下超生,感恩非淺了。」包爺冷笑說:「如今來不及了!縱然本官容情與你,只恐聖上不依。正所謂『馬行棧道收繮晚,船到江心補漏遲』,本官且問你,到底你與狄王親有何甚冤仇?明明說與本官知道!」龐洪說:「與他也無甚冤仇,只為前時考武,他傷了王天化,我女身亡了,女婿孫秀與他有冤仇,是以屢屢同謀,將他擺佈。
豈知謀害不成,這冤仇越結越深了。今求大人筆下超生,得歸故里,足感深思。」包爺說:“只要你畫上招供來!」
又傳手下帶上王仁,喝聲:「你因何前往龐府去通藏臓寶?」王仁終於不肯招供,即將夾棍夾上了,痛甚難當,登時死了還魂,抵受刑法不起,只得將實情稟知。包爺說:「鬆去夾棍抄指,將供寫上!」眾犯奸臣,一齊收入天牢去了。吩咐退堂。有夫人說:「相公哎,方纔此案情由可審斷明白?望相公說與妾得知。」包爺接過茶一杯,將情由細細說明。夫人聽罷,長嘆一聲說道:「龐洪作惡過多,方不能逃脫,兩次三番計害狄青。如今畫虎不成,反為狄青害了自身;又來私通外國,罪大如天,只落得當朝一品,做了犯人。天道報應不差,焉能草草可混淆的?」夫婦言談一會,天色尚早。
是日,包龍圖進口書房內,仔細將幾人之罪,依照國法,細細議實。又備了本章一道,待來日奏復聖上,但不知如何除得眾犯人。欲知詳細,且看下回。正是:
試看此日諸奸佞,方見今朝盡網羅。
第九十九回 定奸罪包公上本 溺龐妃宋王生嗔
詩曰:
國法如何存得私?包公按律定奸書。
君王不捨嬌僥倖,至與便臣咳論殊。
是夜,包爺將眾人照依國法定罪,備了一本。上寫曰:
龍圖閣學士包拯奏:為微臣審辦群奸,訊得孫秀與狄青宿有私仇,欲圖報雪,致與岳父龐洪串通為黨,屢行圖害。龐洪、孫秀二犯除圖害狄青未死之罪已過多。孫秀混放禿狼牙進關,雖不與外國私通,應照疏失之罪,理該斬決。而龐洪貪臓私己,圖害功臣,而使西遼興兵犯界,罪該凌遲,法該滅族。
有貴妃龐氏,前者驗旗,既已欺君,又助父為虐。而茲復差王仁通風,匿藏臓物,亦屬父女同謀,顧親不顧君,法難輕恕,須當斬首正法。王仁須從主命所差,行為不善,有關國法。姑念不圖漁利,從寬一等,然欺君之罪難辭,亦當絞決。
禿狼牙私進中原獻寶,欲害忠臣,雖非己心,亦有黨惡欺君之罪。姑念事從首明,得除奸佞,應得褒族,釋放回邦,功罪兩消。王正欲保功臣,不遂奸謀暗算,志行堪嘉,應照本職加升三級,以獎其忠厚。擬表奏,冒讀天顏,伏乞降旨。
各犯正法實行,肅清朝政,海晏昇平,微臣有望矣。臨表不勝,待命之至。
包爺寫畢本章,便說:「龐洪哎,誰人叫你為奸作惡的?今日除去國家大患,本官才得心安。猶恐聖上溺愛龐妃,難捨嬌燒受寵,女兒牽及父,要改輕之罪,如何是好?也罷,待來日在朝房通知眾王爺、各大臣,倘若聖上不除龐賊父女,眾口攻擊便了。”包爺定了主見,候至次日四更天,來至朝房候齊,各大臣知會了,眾人歡然應諾。少停,天子臨朝,文武參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