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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包公密訪賺英雄 狄青埋名逢鐵面
詩曰:
遵師遣命服靈丹,待滿災星除佞奸。
暗隱忽逢包拯賺,英雄復又謁龍顏。
卻說包公深夜來到天王廟,四周觀看,只見后座牆壁低些,可以扒上。即喚過高松、張吉,吩咐這兩個排軍如此如此探聽。二人聽了暗說:「這大老爺辦這事,鬼頭鬼腦的,如今又叫我二人做起賊來。扒上屋頂打探,真乃可笑的。」此時張吉跪下,高松兩腳踏在肩頭上,張吉在地下騰騰立起身來,此名為矮子接長人。此刻高松雙手扳扒圍牆,兩腳在他肩上輕輕一送,早已登上瓦面。四周一看,寂靜無聲,只得在瓦面東邊,扒過西邊去,靜聽一回,西南角隱隱有人言語聲。高松又扒過西南角,果有人言語。
輕輕扒開瓦塊,豈知尚未扳離,早有灰泥跌下來,只得不敢動手。無奈不掀去瓦塊,不見其人,只得伏于瓦面靜聽。
只聞一人說聲:「大哥,休得心焦,我們各敬三杯,且自開懷樂飲罷。”又聽一聲說:「賢弟,我的心事甚煩,叫我如何吃酒呢?龐洪原與我沒甚大冤仇,三番五次陷害於我,幸而屢屢不中他奸謀。雖然今日不計較這奸臣,但使我母子分離。雖然你們常常走回去探望母親,到底使我遠離膝下,不能侍奉晨昏。
倘得母子相依,我也不願拜相封王,不如樂守鄉園,深耕淺褥,淡水清湯,倒也逍遙自在,勝如顯爵高官,懮懷不免的。」又聞說聲:「大哥你那裡話來?你是個當世英雄,立建功勞多少,才得玉帶橫腰。前日師父有言,埋名一載,到後來福祿齊天。目前災星已滿,如何還有愁煩?有日出頭,定要掃平龐賊,消了大恨,方得國家安寧。
但小弟前日悄悄回去,探明太太聞得目下西遼又興兵殺來,直攻圍困三關,孫秀無能抵敵,告急本章回朝,只因沒有大將提兵前往,所以君懮臣愁。但得天開雲霧,大哥原要領兵退敵的。」又聞說:「賢弟啊,你休得說了,我是看過世情多假局,前者汗馬辛苦,今日身覊此地,想起來富貴身榮,如此浮雲耳。就是征西,殺害多少生靈,雖然為國,到底冤魂結怨。
今日遼兵殺進三關,我也不介懷了。」又聽一人哈哈大笑道:「大哥,這句話卻說差了,龐洪陷害於你,並非聖上之故,為何大哥說起此言的?」又聞說:「賢弟,我豈有不知,前日龐洪假哄奏主,我們征西勞頓一番,方得平伏,取了珍珠旗回朝,害我之謀又不遂。後來父女通綫,在萬歲跟前說是假旗,險些身首分開,多蒙太后娘娘救了性命。如今問罪到此,龐洪一連十三封書,使王驛丞害我,虧得王正心好,不然我化命為烏有。
幾番被害,還想什麼汗馬功勞,蔭子封妻?龐賊在朝,猶如狼虎,又有宮中女子依靠,我今且保全餘生。悉聽朝廷自主宋室江山,豈無他人保護,就少我一人有何干害?」又聞說聲:「大哥,說到此間,也怪不得你反了心,不若待小弟架起雲梯到龐府把這奸臣一刀刺死,待大哥平氣,再去征西如何?」又聞說:「賢弟,這事動不得的,若行刺龐賊,必然害了近地百姓的性命,況師父前日有言,說龐賊正在盛時,奈何他不得,如今暫且隱耐由天罷了。」又有二人同聲說道:「奸臣容他多活幾年,不得罪惡滿盈,報應昭彰,與我觀看。」又聞一人說道:「從今不必說起龐洪這奸賊,免使大哥納悶不安罷。」眾聲說:“有理,從此不提這奸臣了,我們眾弟兄吃酒罷。」
高松此會只聞吃酒罷,盡說交歡之言,並無別話。高松聽得明明白白,才曉得包爺巧計,方知古廟中閒着幾位英雄。實時打從原路,一步步扒回後廟矮牆壁招手望下,張吉一見,仍按他下來,悄悄將此言一一稟知。包公大喜,吩咐眾人轉回驛中,已是三更時候。
這包公為國分懮,辛勞國務,有詩贊曰:
史稱剛毅包龍圖,大家一人幾載無。
鐵面無情平素蒞,丹心日月青史留。
當說包爺回至驛中,王正迎接中庭坐下,飲過香茗。包爺說:「你們昨夜不曾安睡,你等今去睡罷。」眾人齊聲說:「大老爺不睡,我等如何敢睡?」包爺說:「本官有心事,你等如何得知?不用多言,去睡罷,明日早些起來。驛丞你也辛苦,去睡罷。」眾人聽說,各各散去,閉上驛門。包爺獨坐沉吟,說:「今日知道狄青未死,全虧得崔信觀看星斗,但不知前日棺中屍首何人替代?來日問狄青便知了。」獃坐一會,又想一計,不覺天明了。梳洗畢,有驛丞請安恭拜。
包爺說:「王正,狄千歲在烏台告狀,昨日本官已查明白了,今日要到天王廟走走就要回朝了,你須同去走走。」王正應諾。是日,早膳用過,包公上馬,帶了排軍八個,王正隨後,游龍驛一程,到了天王廟。包公下馬,吩咐張龍叩門。
不要說本官在此,須說太太差來探望千歲的。張龍領命,上前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