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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小邦一樁寶貝。」國文笑道:「這寶貝一法更妙了。這醉仙塔又有何妙處?」禿狼牙說道:「吠,若將此塔放於大些器皿之內,用熱酒酌在塔頂上,如若取下來,吃不多一杯,就要醉倒如泥了。」國丈大悅道:「這寶貝如此,可有解酒之法否?」禿狼牙道:「可將這顆醒酒珠含在口內,立時大醉可解了。」國丈聽了這幾件寶貝如此趣妙,心中不勝大喜。說罷二人又是暢飲一番。賓主交籌,兩個跟隨來的小番自然另有小廝款待,不必煩言。
且說這龐洪有一長子,名叫飛虎,年紀不過二十外光景,一同跟隨母親上汴京的。只因仁宗王選了龐洪女兒,他的夫人隨女兒也到京來。龐洪原有四子,只有長子飛虎跟隨母親到此,三子仍在家園。這飛虎雖是奸臣之子,亦非有德之人,然而賦性略有些知識,勝過其父一副狠毒之心腸。
早間聞知西遼差官到來,他早已打聽明明明白白,想道:「爹爹為人,多乃不正,知識俱無。朝廷忘了也罷,因何今日又要私通敵國?如若風聲少泄,性命難逃。欲行陳諫,他又在書房中與這番官對酌。罷了,且忍耐少刻,待爹爹進來,說話諫阻罷。」不知飛虎如何勸諫得父親依允。正是:
縱有良言金石美,奈何狠毒性情堅。
第五十四回 國丈通遼害狄青 宋王信讒惑奸計
詩曰:
婪臓受賄把君欺,暗合宮圍患女兒;
宋主信讒蒙晦計,忠臣被害中奸機。
不題龐飛虎諫阻父親之言。卻說龐洪在書房內與禿狼牙對酌已完,言談之際,時敲三鼓,即喚家中打點帳褥,與三人安睡。又聽一番諫阻,自回進後堂去了。有眾家人私議,說道:「他若是孫大老爺打發來的,因何太師爺作賓主相待?卻也奇了。」又見他三人生得與鬼無兩樣,到底這人是那裡到來?何故有幾人說這是邊關野地,所以出這樣人來。有一家人說:「他就是一番蠻,但我們吃了現成,穿了現成的,管他什麼?況且太師爺又吩咐門上不可說與外人得知。如違重重處責。我等管他何用?眾人悄悄逸逸,不要惹這段是非有何不妙。」眾人多說有理,休言家人私論。
再說國丈進歸內堂,細細說與夫人得知,夫人聽了,含笑說:「相公,與狄青兩人雖然有些仇恨,也罷了。相公不要與他作對的好。人可瞞,天不可瞞。古云:天亦難瞞。
何必作此啖食擔懮之事!」龐洪說:「夫人,你也不用說住,若弄不倒小狗才,我也不要做人了。」說未完,旁邊走出飛虎,說道:「爹爹,如今西遼國送來禮物,不知爹爹意欲何為?」龐洪說道:「這遼使便說飛龍公主死在狄青之手,遼王深恨於他。所以差官送禮,前來說明從前珍珠旗是假的。狄青已有欺君之罪。
為父的奏聞聖上,豈可不將狄青斬首麼?」飛虎說:「不是孩兒多言阻你,如若奏明聖上,就有禍事到了。」龐洪聞言不悅,說道:「因何見得招禍,你且說來!」飛虎說:「爹爹,前者飛龍在我府中出頭,如今滿朝盡知。目下遼王差人到此,又是爹爹陳奏起來,就蹈了飛龍前轍,必道爹爹與西遼是相通了。如一查明,這遼差一到京來,先要經過雄關之地,早累及姊丈疏忽之罪了。
前者飛龍之事,險些家散人亡,今日勸爹爹勿要貪財愛寶,平平安安過日何為不美?」龐洪一想此話,果然不差,但又捨不得幾樁無價之寶,況且殺除狄青已有機會,若不趁此除他,以後就難了。夫人又說:「相公啊,依了該兒之言才是!」龐洪說:「你母子不必多言,我自有主意。」不理妻兒,往外去了。
龐洪靜坐偏房,想道:「這件事情又要與女兒商量方妥,且慢奏明聖上,免得自家之累罷。細想女兒雖是女流,倒有深謀識見。待他在聖上跟前尋個機會,慢慢打點此事,必然成功。”是夜定了計,來日上朝。
因來到書房內,禿狼牙便問國丈:「朝見聖上,可曾奏知否?」國丈說道:「已經奏明。悉遇朝中有事,不得空閒,聖上說明日驗旗定奪。」禿狼牙道:「又要多候一天了。」國丈說:「屈駕多留一天也何妨?」禿狼牙說:「豈敢!」國丈吃了早膳,又坐小轎一乘出了相府,到後宰門,丁大監一見,進內稟知。
貴妃一想爹爹沒有事決不來的,今日必然有話了。吩咐了太監請國丈到望花樓講話。丁太監領命,請國丈進來,到瞭望花樓,父女相見坐下。龐妃請安已畢,叫聲:「爹爹因何獃獃不語,有何緣故?」國丈細將情由說知。
龐妃聽了嘆聲:「爹爹,你年已將花甲,雪鬢滿頭,後來的光景無多得,還是暫且退步吧!從前為著飛龍之事,要女兒打點,連我也擔懮。用了多少曲折之言,轉彎之語,方能說得君王心準,此乃皆因事已成了。所以女兒出於無奈而為。如今又要行此事,我勸爹爹勿為此事罷。」龐洪聞言,頓覺獃獃了,兩眼光睜看著女兒,想一會,長嘆一聲說:「女兒,不是為父的必要如此。只因我與狄青恨同切齒,日後不忘的。我不傷他,他必傷我,這個冤家是解不開的。女兒你今日若推辭不就,我為父從今不進此地來,即辭駕歸林,父女之情,永遠離了罷!」龐妃聽了,蛾眉一蹙說:「爹爹年紀已是日高,你休得動氣。
我勸爹爹安分守己,那曉得爹爹定要作此念頭。女兒若不從順,誠為不孝,今朝只得儘力為你打算罷!」龐洪點頭說:「多謝女兒。」頃刻,愁悶散去,喜歡復來。叮囑一番,連忙辭別女兒,回歸府內坐下,心頭大悅開懷,說:“狄青,你這小畜生今番死了,老夫好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