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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不必痛心。事到其此,懮也免不得的。且看聖上怎生定罪!」慢言母女傷心。
再說國丈心煩不樂,到了後宰門,管門太監名喚了忠,為人最是貪財愛灑之人。國丈當時要與娘娘講話,總要從後宰門出人。丁忠一見說聲:「國丈,許多日不來,今日到此,必與娘娘有何話說,待咱家去稟知罷。」國丈說:「丁公公,若萬歲同在,可不說了。」丁忠說道:「曉得。」去不多時回說:「萬歲在昭陽宮內,如今娘娘請國丈上望花樓相見。」國丈說:「有勞公公了。」此時直至望花樓,貴妃已在樓上扶着梯首說聲:「爹爹小心些罷。」國丈到了樓上,見禮已畢。貴妃啟口說:「爹爹請坐,你許多日不來,爹爹康健,母親安好否?」國丈說:「爹娘多已安康。」貴妃說:「只為多日不見我爹爹來,女兒近日放心不下,正欲差人去探望。」國丈正欲開言,忽見宮娥送茶到來,便向女兒丟個眼色。
娘娘會意,打發宮女盡下樓去了。國丈說道:「女兒,為父到來,非為別故,只因有件難事沒處安排,所以特來與你商量。」娘娘說:「爹爹,不知有何難事?說與女兒知道。」國丈就將飛龍混進中原起,說到包公審斷明白止,「這件事情,為父的有欺君之罪。
別人調理還好,單有這包拯毫釐不存情的。為父想來無處調停得來,所以必要女兒打算周全,為父的方得無礙。」娘娘聽了,嘆一聲說:「爹爹啊,狄青與你有何仇怨,因何必要害他?害他不成時反惹出這等大懮,從今以後,不要與他較量,太太平平過日也好。」國丈說:「女兒,這是飛龍不好,非關為父之事。
如今不要埋怨了,總要你救為父的方好。自今以後再不與狄青結仇了。」龐妃不語,想此事叫我如何調停得來?難抵當得包拯,只好在萬歲跟前討個情罷,說:「爹爹,休得着急,待女兒去求聖上。但得聖上開一綫之恩,爹爹可保無事了。」國丈說道:「兒啊,為父的重重託你,必要你救我的。為父去也!」龐妃應諾,此刻龐洪回府,夫婦細談不必再述。
且說是夜貴妃迎接聖駕,先已排禦筵。龐妃滿斟玉盞三杯敬上,君王賜坐,談說閒話,貴妃悶沉不語,萬歲一看,金口微開,說聲:「愛卿,朕見往常花容喜悅,因何今日愁容滿面?有何緣故心中不快,此當說與寡人知道。」貴妃說:「陛下,臣妾並無別故懮愁,從前幾載懮國懮民,今幸國泰民安了。」萬歲說:「這便好了,還有何懮處?」貴妃說:「陛下啊,臣妾因想起爹爹,年紀已高,風燭之期,已近夕日,深沾帝德,如今重沐王恩,往常代君辦事,並無差錯,萬歲是深知臣父之心的。」仁宗天子聽了,卻也不知貴妃心事,因說起國丈,便說:「國丈近來有何差處?朕也不知道的。」龐妃說道:「臣妾父親如今年老,非比年壯精神了。」天子說:「國丈不過五旬外之人,何為老邁?他就自首蒼髯,也皆因辛勤國務所致,貴妃不必多慮。且自開懷與寡人吃酒罷。」龐妃又說:「陛下,臣父雖說未老,到底將近花甲之年了。一日老一日,一年老一年,料想退歸林下,君王不准;如若在朝伴君,猶恐中途不得結果。」嘉佑王聽罷,笑道:「貴妃,你也出此獃痴之言了。你父親為極品之尊,貴為國威之位,職掌朝綱大權,數十年來,居官多已熟稔。
前時得仗洪恩,今日又邀朕寵,滿朝文武如何及他,誰人敢來欺侮?因何愛卿慮到不完局之言?」龐妃說:「陛下,只因臣父年紀近乎老邁,作事豈能及得少壯之時?人老心必躁亂,倘或一朝錯辦了國家事情,有國法森嚴,陛下豈肯輕饒?豈非爹爹辛勤為官大半世,一刻國法難容,便做不結局的?」天子說:「你原可懮及如此。貴妃,你不可用心焦,如若國丈有甚差遲,寡人總不究罪便了。況且國丈往日並無差處,寡人又極憐惜老邁之臣,愛卿不必多慮,且放心暢飲罷!」龐妃聽了萬歲之言,頃刻心花大開,謝天子洪恩,慇勤奉敬美酒,是夜不表。到來朝萬歲臨朝,包公奉本,龐、楊如何定罪,且看下回。
正是:
為國忠良徒為國,欺君奸佞復欺君。
第五十一回 勘奸謀包公復旨 消罪案宋帝偏親
詩曰:
國法無私立法篇,緣何宋王不為然;
偏親當惡遮奸罪,只是嬌燒內應言。
不提宋帝宮中夜宴,再說龍圖閣包學士,審出此事根由,楊戶部料不能抵賴,當堂畫上招供。是夜包爺進歸衙內,用過晚膳,坐想一會,時交二鼓。暗思:「龐洪老奸賊,前時幾次圖害狄青,今日干下此段欺君重罪來。明日當殿劾奏於他,必要除卻這欺君誤國的奸臣。」是夜不睡,將龐洪為首之罪疏明,楊滔附就奸謀的案書及狄青失于查察,軍隊伍中讓飛龍混進中原之忽略,註明本上。又述楊滔求親,萬歲作主,也為龍心失于盤察。修本已畢,時將四鼓,穿過朝衣,拿了象牙笏,左右排軍,持了金絲提寵,來到朝房。
且說此一天,只為包公審出了平西王被奸臣的冤陷,所以九三八侯齊齊上朝,看包公如何奏法,聖上怎生分斷。不一會淨鞭三響,天子登殿。各官次第參見畢,兩班侍立。只有龐國丈懷着鬼胎,心中着急,更有一班奸黨代他擔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