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到了九王府中,多去探望悉過。是日眾王爺敘會,正在談論狄、楊之事,包爺到了,一同相見坐下。食過茶一杯,各說候問之言。問起賑饑事情,包爺細細說了一回。
眾王侯說起狄青之事,說:「包大人,你原審過多少疑案事情。單有此事,莫說崔、文難以力辦,就是大人也難以擔承了。」包爺聽了微笑道:「老千歲,如若聖上與下官審斷,少則一日,多則二日必要審明。」潞花王叫聲:「包大人,孤家也想過,若是大人在朝,何用三朝兩日就斷明了。
故孤家正在思念你。今幸喜還朝,來日奏知聖上發交大人經手力辦,末知尊意如何?」又有汝南王千歲說道:「若是包大人承辦,不用一刻,必然明白了。」眾王侯你一言,我一句褒獎這位鐵面無私之臣,感激他正直硬性。包爺便說:「列位千歲,待下官來日見駕,請旨承辦。
如若聖上不准,不幹下官事了。」眾王爺說道:「自然。若然大人請旨,聖上諒必準的。」此時包爺拜別去了。
又往探同年文大人,到府門家人投帖,文爺吩咐大開中門迎接。進中堂施禮坐下,又報崔大人到衙了。包爺、文爺一同迎出來。這包爺說:「崔年兄請了。」崔爺一見說道:「原來包年兄已回朝,失迎了。」三人一同復到中堂,慇勤告禮而坐。文、崔同說:「包大人,你多年跋涉,辛苦國務,我們常常掛念。今幸還朝,諒必賑饑公務已完了!」包爺說:「多已完了。
今日回朝做個閒暇官罷了。」崔爺笑道:「包大人,你又來了,你是個能幹的人,日斷陽間,夜斷陰府,當今天子也虧得你。如非包年兄忠心為國,怎得當今陳橋認回母親?如今大人不在朝中,奸臣龐洪屢屢陷害狄青。」包爺假做不知,問道:「怎生圖害的?」文爺細將保他征西的事一一說知,又道:「如今又有奇聞一個。」包爺說:「又有何情?」崔爺說:「只為狄青殺害了鳳姣,」一長一短說知。包爺說:「不知二位大人如何審結?」崔爺、文爺說:「不瞞年兄,我們審過幾堂,總是不明。今日又審一次,回供原是不改一字。難得年兄還朝請教高才,如何審斷才得明白?」包爺說:「二位大人,不是下官笑着你,若辦這事情,經二位大人承辦,恐審到來年也不好明白的。
待下官來朝見駕,復了聖命,然後請旨承辦,管叫是非曲直明白。」崔、文二大人巴不得脫了這段苦差,聽了包爺之言,二人大喜,同聲說:「包大人,若明審此樁疑案,真乃神斷了。」包爺說:「此乃容易之事,二位不必費心。下官告別了。」文爺說:「二位大人俱在,請後堂小酌,然後起車罷!」包爺說:「不消了!」一路至府門,一拱作別而去。
崔、文二人仍進中堂。崔爺說:「年兄,小弟前來非為別事,只因審斷之事不明,到來商量。難得包兄一力擔承,看他如何審斷復旨的。」文爺說道:「曾記得他前時三審郭槐,用了許多擺佈,也審得明明白白。
今日他擔承此案,料必雲開日現,復見天明了。」崔爺笑道:「年兄,此乃你我的興頭,遇他還朝。」此時崔爺也作別回衙,二人心頭放下,不表。
再說潞花王回到南清宮,叫聲:「母親,孩兒見崔、文二臣審詢表弟這段事情,總是不明,今幸得包拯回朝,一力擔承,來日請旨審明這段事情,必然審明的,母后且自放心。」太后帶愁說:「兒啊,包拯雖是神明,到底不知審得明白否?我兒且慢歡心。」不表南清宮之言。
且說龐洪一間包公還朝,不覺吃了一驚,說:「不好了。倘他擔承審辦,此事就有些不妙。滿朝文武老夫多是不介懷,單有這個包黑子,老夫最是忌他。且自今以後,須要着實提防才好。」吩咐一班奸黨人眾,須小心些罷。
話休煩絮。且說包爺一回來,便去相探交厚的各王爺。平西王那邊本也該去探望,只因他欲擔承力辦這樁公案,若先去拜探他,猶恐旁人議論,疑着暗中相通關節,避了嫌疑。所以包爺只做不知,別了崔。
文,不往狄府,獨自回衙,夫人接見,閒文不表。
次日五鼓黎明,各官敘集朝房內。龐洪見了包爺,只是膽寒不安,開言叫聲:「包大人,未知何日回朝?」包爺說:「下官昨日回朝。只因天色已晚,未曾探望得老王親,萬勿見怪。」龐洪說道:「不敢當。
老夫不知包大人回朝,失于接候,多多有罪了。」包爺說:「不敢。下官又聞楊大人有女兒匹配狄王親,是老國丈作伐的麼?」龐洪說:「這是聖上執柯,命老夫代勞的。」包爺說:「但聞狄王親無故殺妻,崔、文二公審斷不明,國丈既然作伐,何不與他們辦理分明,為何坐視旁觀?這等為媒,三歲嬰兒也會做的。」國丈說:「包大人,不是老夫受執柯,乃是聖上委老夫做的。老夫不是奉差承審此案,我也管不得他們的事。」包爺冷笑道:「老國丈,你的話好糊塗。他無故殺妻不知真假,你還不知妻房要害丈夫,串同情弊,須要在媒人身上追查?老王親因何推得這等乾淨的?」包爺原是亂撞木鐘之語,國丈卻不覺觸着心虛病。
包爺一看他面色,思量又是這老頭兒作弊,正要有言,忽聞景陽鐘一響,天子坐朝,眾臣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