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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亦愛其語也。田侯雲悟庵名卓禮圖,然不能詳其始末,大抵沈于下僚者,遙情高韻,而名氏翳如,錄而存之,亦郭恕先之遠山數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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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祠宇,俎豆一方,使後人挹想風規,生其效法,是即維風勵俗之教也。其間精靈常在,肸磘如聞者所在多有,依託假借,憑以獵取血食者間亦有之。相傳有士人宿陳留一村中,因溽暑散步野外,黃昏後冥色蒼茫,忽遇一人相揖俱坐,老樹之下叩其鄉裡名姓,其人云:君勿相驚,仆即蔡中郎也,祠墓雖存,享祀多缺,又生叨士流歿,不欲求食于俗輩,以君氣類,故敢佈下忱,明日賜一野祭可乎?士人故雅量,亦不恐怖,因詢以漢末事,依違酬答,多羅貫中三國演義中語,已竊疑之。及詢其生平始末,則所述事蹟與高則誠琵琶記纖悉曲折,一一皆同。
因笑語之曰:資斧匱乏,實無以享君,君宜別求有力者。惟一語囑君,自今以往,似宜求後漢書,三國志,中郎文集稍稍一觀,于求食之道更近耳。其人面赧徹耳,躍起現鬼形去,是影射斂財之術,鬼亦能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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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豁堂言,有客遊粵東者,婦死寄柩于山寺,夜夢婦曰:寺有厲鬼,伽藍神弗能制也,凡寄柩僧寮者,男率為所役,女率為所污,吾力拒,弗能免也,君盍訟于神?醒而憶之了了,乃炷香祝曰:我夢如是,其春睡迷離耶?意想所造耶?抑汝真有靈耶?果有靈,當三夕來告我,已而再夕,夢皆然,乃牒訴于城隍。數日無肸磘,一夕夢婦來曰:訟若得直,則伽藍為失糾舉,山神社公為失約束,于陰律皆獲譴,故城隍躊躇未能理,君盍再具牒,稱將詣江西,訴于正乙真人,則城隍必有處置矣。如所言具牒投之,數日又夢婦來,曰:昨城隍召我,諭曰:此鬼原居此室中,是汝侵彼,非彼攝汝也。男女共居一室,其仆隷往來,形跡嫌疑,或所不免,汝訴亦不為無因,今為汝重笞其仆隷,已足謝汝,何必堅執姦污,自博不貞之名乎?從來有事,不如化無事,大事不如化小事,汝速令汝夫移柩去,則此案結矣。
再四思之,凡事可已則已,何必定與神道爭,反激意外之患,君即移我去可也。問城隍既不肯理,何欲訴天師,即作是調停?曰:天師雖不治幽冥,然遇有控訴,可以奏章于上帝,諸神弗能阻也。城隍亦恐激意外患,故委曲消弭,使兩造均可以已耳。語訖,鄭重而去,其夫移柩於他所,遂不復夢。
此鬼苟能自救,即無多求,亦可雲解事矣。然城隍既為明神,所司何事,毋乃聰明而不正直乎?且養癰不治,終有釀為大獄時,並所謂聰明者,毋乃亦通蔽各半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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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白岩言,濟南朱子青與一狐友,但聞聲而不見形,亦時預文酒之會,詞辯縱橫,莫能屈也。一日,有請見其形者,狐曰:欲見吾真形耶?真形安可使君見,欲見吾幻形耶?是形既幻,與不見同,又何必見。眾固請之,狐曰:君等意中,覺吾形何似?一人曰:當龐眉皓首。應聲即現一老人形。
又一人曰:當仙風道骨。應聲即現一道士形。又一人曰:當星冠羽衣。應聲即現一仙官形。
又一人曰:當貌如童顏。應聲即現一嬰兒形。又一人戲曰:莊子言姑射神人,綽約若處子,君亦當如是。即應聲現一美人形。
又一人曰:應聲而變,是皆幻耳,究欲一睹真形。狐曰:天下之大,孰肯以真形示人者,而欲我獨示真形乎?大笑而去。子青曰:此狐自稱七百歲,蓋閲歷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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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氏實齋安公曰:講學家例言無鬼,鬼吾未見,鬼語則吾親聞之。雍正壬子鄉試,返宿白溝河,屋三楹,余住西間,先一南士住東間,交相問訊,因沽酒夜談。南士稱與一友為總角交,其家酷貧,亦時周以錢粟,後北上公車,適余在某巨公家司筆墨,憫其飄泊,邀與同居,遂漸為主人所賞識,乃摭余家事,潛造蜚語,擠余出而據余館。今將托鉢山東,天下豈有此無良人耶?方相與太息,忽窗外嗚嗚有泣聲,良久語曰:爾尚責人無良耶?爾家本有婦,見我在門前買花粉,詭言未娶,誑我父母,贅爾于家,爾無良否耶?我父母患疫,先後歿,別無親屬,爾據其宅,收其資,而棺衾祭葬俱草草,與死一奴婢同,爾無良否耶?爾婦附糧艘尋至,入門與爾相詬厲,即欲逐我,既而知原是我家,爾衣食於我,乃暫容留,爾巧說百端,降我為妾,我苟求寧靜,忍淚曲從,爾無良否耶?既據我宅,索我供給,又虐使我,呼我小名,動使伏地受杖,爾反代彼撳我項背,按我手足,叱我勿轉側,爾無良否耶?越年餘我財產衣飾剝削並盡,乃鬻我于西商,來相我時,我不肯出,又痛捶我,致我途窮自盡,爾無良否耶?我歿後不與一柳棺,不與一紙錢,復褫我敝衣,僅存一褲,裹以蘆席,葬叢塚,爾無良否耶?吾訴于神明,今來取爾,爾尚責人無良耶?其聲哀厲,僮仆並聞,南士驚怖,瑟縮莫措一詞。
遽噭然仆地,余慮或牽涉,未曉即行,不知其後如何,諒無生理矣。因果分明,瞭然有據,但不知講學家見之,又作何遁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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