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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必細表。且說太祖既迭誅功臣,所有守邊事宜,改令皇子專任。燕王棣最稱英武,凡朔漠一帶,統歸鎮守,他遂招兵養馬,屢出巡邊。洪武二十三年,率師出古北口,收降元太尉乃兒不花。
二十九年,復出師至撤撤兒山,擒斬元將孛林帖木兒等數十人,太祖聞報大喜,嘗謂肅清沙漠,須賴燕王。至三十一年,秦王樉、晉王棢俱薨,乃命燕王棣總率諸王,得專征伐。其時太祖已經老病,尚傳諭燕王道:
朕觀成周之時,天下治矣。周公告成王曰:「詰爾戎兵,安不忘危之道也。」朕之諸子,汝獨才智,秦晉已薨,汝實為長。攘外安內,非汝而誰?爾其總率諸王,相機度勢,用防邊患,奠安黎庶,以答上天之心,以副吾付託之意!其敬慎之,毋怠!
自是燕王權力愈盛,兵馬益強,又兼燕京為故元遺都,得此根據,越覺雄心勃勃了。統為下文伏綫。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太祖崩,年七十有一,遺詔命太孫允炆嗣位。且言諸王鎮守國中,不必來京。
允炆依着遺詔,登了禦座,一面奉着梓宮,往葬孝陵,追諡為高皇帝,廟號太祖,以明年為建文元年。允炆後遭國難,沒有廟謚,明代沿稱為建文帝。清乾隆元年,始追諡為恭閔惠皇帝。小子編述至此,也援明朝故例,稱他做建文帝便了。
本回就此結束,只有一詩詠明太祖道:
濠梁崛起見真人,神武天生自絶倫。
獨有晚年偏好殺,保邦從此少能臣。
欲知建文帝即位後事,且至下回續敘。
第二十一回 削藩封諸王得罪 戕使臣靖難興師
卻說建文帝嗣位,詔令各地藩王,毋須來京,於是諸王皆遣使朝賀,不復入覲。獨燕王棣星夜南下,將至淮安,被兵部尚書齊泰聞知,稟白帝前,遣使出阻,促令還國,燕王怏怏北還。自是啟嫌。先是太祖在日,因建文帝頭顱少偏,性又過柔,恐不能擔負重器,時以為憂。
一日,令他詠月,收束兩句:「雖然隱落江湖裡,也有清光照九州。」隱伏詩讖太祖見了,頗為不悅。後復令他屬對,出語云:「風吹馬尾千條綫。」建文帝答道:「雨打羊毛一片膻。」太祖聞言,面色頓變。是時燕王在側,獨上前奏對,乃是「日照龍鱗萬點金」七字,太祖不禁叫絶道:「好對語!」恰是冠冕堂皇。自是太祖愈愛燕王,不欲立建文為儲。偏學士劉三吾,請立太孫,乃勉徇所請。
俗語說得好,棋無一著錯,為這一著,遂釀成骨月相戕的禍祟,以致兵戈迭起,殺運侵尋。回應首回第一弊,且隱為下文作引。
建文帝本是個仁柔寡斷的人物,但他對各地藩王,恰也有些疑忌。即位以後,親信的侍臣,第一個便是齊泰,第二個乃是侍讀黃子澄。齊、黃二人,實為首禍,故特筆提出。一夕,忽召子澄入內,與語道:「先生可記得東角門談話麼?」子澄應聲道:「臣不敢忘。」建文帝遂令子澄為太常侍卿,參領國事。原來建文帝為太孫時,嘗坐東角門,語子澄道:「諸叔各就藩封,擁兵自固,設有變端,如何對付?」子澄答稱無妨,且舉漢平七國的故例,作為證據,建文帝方纔歡慰。建文不及景帝,子澄寧欲作晁錯耶?至此回憶前言,乃復與子澄語及,無非是令他輔翼,監製外藩的意思。既而戶部侍郎卓敬,密書上奏,略稱:「燕王智慮過人,酷類先帝,現在鎮撫北平,地勢形勝,士馬精強,萬一有變,不易控制,應徙封南昌為是。」建文帝覽畢,于次日召敬入殿,語敬道:「燕王骨月至親,應無他變。」敬叩首道:「陛下豈不聞隋文楊廣的故事麼?父子至親,尚具逆謀。」不導建文以親親之誼,反促其疑忌諸王。未免悖謬。
建文帝不待說畢,便道:「卿且休言!容朕細思。」這語傳出外廷,頓時流言四起,都說新主有意削藩。那時燕王先偵知消息,上書稱疾。他如周、齊、湘、代、岷諸王,多不自安,互相勾結。
周王橚次子有,曾封汝南王,竟密告橚不法事,以子證父不得為直。辭連燕、齊、湘三王。建文帝忙召齊泰、黃子澄,入內密議。齊泰道:「諸王中惟燕最強,除了燕王,餘人可不討而服。」黃子澄插口道:「齊尚書說錯了,欲要圖燕,先須翦他手足。周王系燕王母弟,今既密謀不軌,何妨將他拿來,先行處罪。一足除周,二足懲燕。」建文帝道:「周、燕相連,豈肯就捕?」子澄道:「陛下不必過憂,臣自有計。」建文帝大喜道:「朕得先生,可無他憂了。凡事當盡委先生。」太過信了。子澄頓首謝命,偕齊泰出來,當下召曹國公李景隆,即李文忠子。
授他密計,令即前往。景隆依計而行,出都時,率兵千人,揚言奉命防邊,道出汴梁,周王橚聞着此信,毫不防備,那知景隆到了開封,竟率兵襲入王宮,把周王橚及妃嬪人等,統行拿下,押解至京。建文帝見了周王,恰又憐憫起來,意欲放他回國。是謂婦人之仁。
泰與子澄堅持不可,乃廢橚為庶人,流竄蒙化。橚子皆別徙。未幾又召橚還京,錮禁獄中。
越月餘,天象告警,熒惑守心。四川岳池教授程濟,夙通術數,上書言星應兵象,並在北方,來年必有戰禍。這書到京,建文帝未免動疑,只面子上恰不便相信,只說是程濟妄言,飭四川長官拿解進京。濟入都,由帝親訊,濟大呼道:「陛下囚臣,明歲無兵,殺臣未遲。」乃將濟下獄。都督府斷事高巍,痛心時政,獨剴切上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