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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璋方奏凱班師,至應天,語劉基道:「我原不應有安豐之行,使友諒襲我建康,大事去了,今幸友諒已死,才可無虞。」回應前回,且明友諒之失計。於是告廟飲至,歡宴數日。元璋亦高興得很,乘着酒意,返入內寢,偶憶着闍氏美色,比眾不同,遂密令內侍召闍氏入室,另備酒餚,迫她侍飲。
闍氏初不肯從,尋思身懷六甲,後日生男,或得復仇,沒奈何耐着性子,移步近前。元璋令她旁坐,歡飲三觥,但見闍氏兩頰生紅,雙眉舒黛,波瞳含水,雲鬢生光,不由的越瞧越愛,越愛越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驀然離座,把闍氏輕輕摟住,擁入龍床。闍氏也身不由己,半推半就,成就了一段風流佳話。
每納一婦,必另備一種筆墨,此為個人描寫身分,故前後不同。後來生子名梓,恰有一番特別情事,容至後文交代。次日復論功行賞,賜常遇春、廖永忠、俞通海等采田,余賜金帛有差。只張中、周顛二人,不知去向,未能懸空加賞,只好留待他日。
大眾休養月餘,再率諸將親征陳理,到了武昌,分兵立柵,圍住四門,又于江中聯舟為寨,斷絶城中出入,又分兵下漢陽、德安州郡。未幾已值殘年,元璋還應天,留常遇春等圍攻武昌,次年即為元至正二十四年,正月元日,因李善長、徐達等屢表勸進,乃即吳王位,建百司官屬,行慶賀禮。以李善長為左相國,徐達為右相國,劉基為太史令,常遇春、俞通海為平章政事,汪廣洋為右司郎中,張昶為左司都事,並諭文武百僚道:「卿等為生民計,推我為王,現當立國初基,應先正紀綱,嚴明法律。元氏昏亂,威福下移,以致天下騷動,還望將相大臣,慎鑒覆轍,協力圖治,毋誤因循!」李善長等頓首受命。
轉瞬兼旬,武昌尚未聞報捷,乃復親往視師,這一次出征,有分教:
江漢肅清澄半壁,荊楊混一下中原。
欲知武昌戰勝情形,且俟下回再表。
第十二回 取武昌移師東下 失平江闔室自焚
卻說吳王元璋,因武昌圍久未下,遂親往視師。既至武昌,即相度形勢,探得城東有高冠山,聳出城表,漢兵就此屯駐,倚為屏蔽。吳王審視畢,此後敘述元璋俱稱吳王。便語諸將道:「欲破此城,必奪此山,哪個敢率兵上去?」諸將面面相覷,獨傅友德奮然道:「臣願往!」元璋大喜,便問需兵若干名?友德道:「何用多人!只得數百鋭卒,便可登山。」元璋令他自行簡選,友德揀得壯士五百人,乘夜至山下,一鼓齊登。山上守兵,矢石疊下,友德面中一矢,鏃出腦後,脅下復中一矢,仍然當先殺上。郭興等見他奮勇,也麾兵馳應,立將守兵殺退,占住此山,自是俯瞰城中,瞭如指掌。城中守將陳英傑,素稱驍桀,見高冠山被占,氣憤的了不得。
越日,挨至二鼓,竟縋城出來,混入吳營,徑至中軍帳下。吳王方坐胡床,突然瞧著,便大呼道:「郭四快為我殺賊!」郭四即郭英小字,是夕正輪着值帳,聞着呼聲,忙持槍奔入,適與刺客照面,手起槍落,將他刺死。吳王即解所服紅錦袍,披在郭英身上,並拍肩獎諭道:「卿系我的尉遲敬德,賊謀雖狡,難逃我虎將手中,不怕他不為我滅了。」元璋以漢高祖自比,復以唐太宗自居,是謂有志竟成。
郭英拜受而出。
又越日,探馬來報,漢岳州守將張必先,率潭岳兵來援,已到夜婆山了,吳王道:「潑張到來,宜用計勝他。」遂召常遇春入帳,授以密計,令他速去,遇春領命,率兵徑往。過了五日,遇春已擒住張必先,即來繳令。元璋覆命將必先推至城下,使諭守將道:「你等只靠一潑張,今已為我擒,還有何人可靠?速即投誠!免致糜爛。」張定邊立在城上,呼必先道:「你如何被他擒住?」必先道:「不必說了,漢數已終,兄亦應速降為是。」定邊至此,也瞠目不能答,自下城樓去了。原來必先善槊,以驍捷聞,綽號叫作潑張,此次被遇春用了埋伏計,把他擒住,因此守城諸將,為之奪氣,連膽力兼全的張定邊,也不覺惱喪異常。吳王知城中膽落,乃遣降將羅復仁入城諭降,且語復仁道:「你去傳諭陳理,教他即日來降,不失富貴。」復仁頓首道:「主上仁德,使陳氏遺孤,得保首領,尚有何言?臣前事陳氏,舊主氣誼,不敢竟忘,今得主上推恩,使臣不致食言,臣死亦無恨了。」吳王道:「我決不欺你。」復仁乃去。越半日,返報陳理願降,吳王乃大開軍門,行受降禮。
陳理銜璧肉袒,率張定邊等趨入,俯伏座前。理尚年幼,顫慄不敢仰視,吳王不禁憐惜,親自扶起,並婉諭道:「我不爾罪,休要驚慌!」言已,又命理入城,勸慰其母,所有府中儲蓄,令他自取,一切官僚,俱命挈眷自行,城中百姓饑荒,運米給賑,闔城大悅。只納了一個闍氏,未免失德。漢、淝、荊、岳諸郡,皆望風歸降。
遂立湖廣行中書省,令參政楊璟居守。帶了陳理,還歸應天,封他為歸德侯。陳理還算造化。會江西行省,賫獻友諒鏤金床,吳王道:「這便是蜀孟昶的七寶溺器,留他何用?」仍隱以唐太宗自比。
立命毀訖。為闍氏計,恐有遺憾。一面命在鄱陽湖康郎山,及南昌府兩處,各建陣亡諸將士祠,算是褒忠報功的至意。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