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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敕一下,惱動了秦王世民,即奮然上表道:「太原為王業所基,乃是國家根本,河東殷實,京邑全仗資助,若因兵勢稍挫,遽爾輕棄,恐河東不保,必及關西,願假臣精兵三萬,出討武周,定能殄平劇賊,克複汾晉。」唐室只賴此人。高祖乃盡發關中將士。歸世民節制,令擊武周。
世民即于武德二年十一月,引兵至龍門,巧值河冰方堅,揚鞭急渡,到了柏壁,前面駐有敵營,敵帥就是宋金剛,世民擇險駐軍,堅壁不戰,惟傳檄各郡,令他接濟軍需,各郡吏正相觀望,驟聞世民為帥,爭來趨附,陸續輸運糧食,解到軍前。是謂聲望服人。世民休兵秣馬,但命偏裨抄掠敵營,敵出即退,敵退復進,惹得金剛性起,率眾來攻。世民仍按兵不動,只用硬弓強矢,接連射去,一驍將應弦而倒,金剛乃退,世民照舊辦事。
驀接夏縣敗報,永安王孝基等,全軍覆沒,連孝基以下,均被擄去,不由的大憤道:「賊勢有這般厲害嗎?待我自去督剿罷!」言未已,有二將軍入帳道:「此處不便移軍,但由末將等前去,即可破敵。」世民視之,乃是兵部尚書殷開山及行軍總管秦叔寶,便大喜道:「二將軍既願同往,勝似我行。惟賊已得勝,必然還軍,最好是中途邀擊,攻他無備,定可得勝。」二將領命前行,途次探得消息,系是武周部將尉遲恭字敬德。
尋相,往助崇茂,夾攻唐軍,因致敗沒;現已擄得李孝基等,還相澮州,將至美良川了。敘明孝基被擄情由。當下兼程前進,馳至美良川,正值尉遲恭等率軍半渡,兩將麾軍急擊,任你尉遲恭如何驍勇,已是不能成軍。唐兵東劈西斫,前刺後戳,斬得敵首二千餘級,方纔收軍。
惟尉遲恭等遁去,孝基等亦不能奪回。兩將恐窮追有失,馳還大營。世民錄兩將功,仍然不戰。諸將屢請出搗敵營,世民道:「金剛懸軍深入,兵精將猛,利在速戰,我閉營養鋭,靜挫寇鋒,待他糧盡,自當遁走,那時自可追擊哩。」自是兩軍相持,竟至踰年。已是武德三年。
劉武周寇潞州,被唐將王行敏擊退,轉寇浩州,又被唐將李仲文張綸等擊走,接連喪師失律,軍威大挫。宋金剛鋭氣亦衰,糧運不繼,只好回軍北走。世民督兵追逐,一晝夜行二百餘裡,至高壁嶺,只有少許敵軍,不值唐兵一掃。將士請駐軍待糧,世民不從,忍饑疾馳,一直至雀鼠谷,始追及敵軍。
金剛且戰且行,交鋒至八次,俱被世民殺敗,俘斬達數萬人,金剛落荒遁去。世民已三日不解甲。二日不進食,軍中止有一羊,乃命烹食,分給將士,稍稍療饑,復引兵趨介休。金剛已入介休城,尚有餘眾二萬,開門出戰,背城列陣,世民令前軍應敵,自率後軍繞出敵後,夾擊金剛。
金剛大敗,輕騎復遁。世民追擊數十里,斬首三千級。尉遲恭尋相等,尚守介休,世民遣使招諭,兩人遂降。尉遲恭部下計八千人,世民令參入各營,且命恭為右府統軍。
屈突通慮恭為變,屢諫世民。世民道:「我方喜得良將,請君勿言!」旋由陝州總管于筠,自敵營逃歸,報稱劉武周在并州,現已勢窮,有北遁意。世民即驅軍薄并州。到了城下,城門已是大開,劉武周早出城遁去了。
世民平河東,與隴西相似,而筆下無復語,亦見苦心。小子有詩贊世民道:
披襟獨具大王風,謀定應成百戰功。
薛氏已亡劉亦滅,威名從此振西東。
畢竟劉武周遁往何處?容至下回表明。
朱粲也,李軌也,劉武周也,皆據有一隅,悍然稱尊。粲勢最弱,性最不仁,禽獸猶不食其類,粲乃以人食人,何其殘忍乃爾?段確奉命慰諭,竟為所烹,雖確亦有自取之咎,而粲之惡益着矣。李軌喜賙人急,乃為鄉裡所推,乘亂稱雄,較諸朱粲,毋乃霄壤,然小加大,疏間親,塞明蔽聰,不亡何待?武周逆亂背德,虐不若粲,而不義亦甚,所恃者一宋金剛,而金剛甘負糟糠,忍心害理,猶之一武周也。惟連陷汾晉,厥鋒甚鋭,元吉遁,裴寂逃,孝基等且被擒,微秦王世民,其何自克複乎?本回依次敘述,俱有聲采,其間插入立法用人一段,亦關緊要,不得視為閒筆,妙在隨勢曲折,穿插無痕,于另筆提入處,亦有鈎心鬥角之工。
首段承接前回,因越王侗事,遂連及代王侑,按諸唐史歲月,毫不紊亂,非熟讀史事,及筆性聰明,烏能有此巧構也?
第八回
河朔修和還舊俘 鄭兵戰敗保孤城
卻說武周聞金剛敗還,料唐軍必攻并州,即開城遁往突厥。世民入并州城,不戮一人,再進軍攻晉陽,守將楊伏念舉城迎降。侍郎唐儉,前與永安王孝基,同被擒禁,儉至此得釋,惟孝基已為武周所殺。孝基為世民從叔,屍骸暴露,由世民收屍殮葬,一面分兵收服余郡,於是武周所得州縣,悉數歸唐。
宋金剛收集殘眾,意欲回兵再戰,奈部眾聞一戰字,統是膽顫心驚,又復散去。金剛也只得北走突厥,已而自突厥走上谷,為突厥所追獲,腰斬以徇。武周居突厥數月,亦欲亡歸馬邑,偏被突厥聞知,也將他殺死。先是武周南寇,謀臣苑君璋進諫道:「唐以一州兵取三輔,三輔指關中言。
所向披靡,此乃天命,非人力所可與爭。太原南多險阻,今懸軍深入,後無援應,一或失敗,盡隳前功,不如北結突厥,南結唐朝,南面稱孤,最為上策。」武周不聽,及敗奔突厥,方泣語君璋道:「不用公言,竟至如此。」嗟何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