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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偃聞其聲韻清雅,漸近岸口,正欲泛其舟而用之,漁舟遂去波心,又歌之曰:百尺系綸釣渭湄,吾漁惟願獲蛟螭,蛟螭既獲吾漁手,盡把絲綸棄渭湄。
狐僵聽罷,長嘆曰:「吾何汲汲,與人執鞭負紲,以求富貴哉?”次日,大軍將渡河,狐偃保駕,及登西岸,重耳令棄所帶邊豆茵席,狐偃聞之大哭,解所佩之璧,奉與重耳。重耳訝之曰:「吾亡於外一十九年,今將返國,舅氏不喜而哭何也?莫非不欲吾之返國耶!」偃曰:“臣負覊翼與公子亡外,十有九年,父死不能歸葬,臣自知罪,但以公子不得歸國,故不念父子之恩也!今絳州咫尺,公子不日複位,臣尚何從?且籩豆茵席,公子舊日所用之物,今將返國,先棄舊物,臣知公子有棄臣等之意也!請以壁還公子,臣願隱于山林,老死岩穴。」
重耳知偃疑已,不能保其終始,遂以璧投河中,與偃誓之曰:「禍福利害,重耳不與舅氏同心而全始終者,有如此璧,河水可鑒!」偃喜,復從而進。
重耳既濟黃河,大兵扎于首陽山下。重耳與數從者登山遊玩,山頂上有怕夷、叔齊兄弟之廟,甚是清雅,怎見得,唐有李須謁廟詩為證云:
古人已不見,喬木竟誰過。寂寞首陽山,
白雲空復多。蒼苔掃地骨,皓首採薇歌。
畢命無怨色,成仁其若何。我來入遺廟。
時候發清和。落日弔山鬼,迴風吹女蘿。
石門正西豁,引領望黃河。千里一歸烏,孤光東逝渡。驅車層城路,惆悵此岩阿。
重耳與數從臣入謁其廟,顧諸從臣曰:「夷齊弟兄,因讓國隱此。吾今為與弟兄爭國而來,甚有愧於二公。」乃取筆題四句于廟碑云:爾為讓國隱,我因爭國來,若推爾我心,我心實愧哉。
臼季進曰:「公子久亡,數歲歷遍諸邦,始得秦伯送近,今欲效夷齊之事,遷延不進,他日子國羽翼既成,我軍難進,侮之何及?願公子思之。」重耳遂悟下山,大軍進屯于桑泉。
懷公聞秦兵至桑泉,使呂甥、郤芮引兵屯于大慶關,以拒秦兵。秦兵日夜攻關,呂甥曰:「日夜堅閉,豈為英雄?不如開關,以決雌雄!」郤芮曰:「不可!彼眾我寡,難與爭鋒,只堅閉以老其師,彼必自退。」甥不聽,披掛殺下關來。秦兵列開陣勢,當先一員大將,用昔日韓原山下獨戰六將秦大夫公孫子桑也!晉兵一見,更不待戰,披靡上山而去。
子桑舞雙支畫戟,掄上關來,晉人不及堅守,秦兵遂亂殺一陣,呂甥引敗兵走回。秦兵遂圍絳州,呂甥逃回,懷公大驚。呂甥曰:「秦兵勢鋭,非主公親出,士卒不肯用命。」懷公正率群臣出朝迎敵,聞重耳歸城,群臣亦無鬥心,相率以迎重耳。
懷公與呂甥、郤芮三騎,從西門走出高梁。于桑匹馬趕上,三人回頭迎敵。
子桑挺戟,直刺懷公于馬下,斬其首級回城。呂郤二人抱頭鼠竄,自相逃命。
子桑入城獻捷,秦伯率晉文武,奉重耳即位,是為文公。
文公宴秦伯及群臣,群臣皆稱賀?”秦大夫百里奚曰:「子圉之黨尚在高梁,何足為賀。」文公曰:「大夫何計為吾除此二賊!」奚正欲進計,忽近臣奏:「寺人李披求見!」文公大罵曰:「匹夫昔斬吾衣袂于蒲城,吾欲斬之,以消舊恨,尚敢求見?」喝令武士斬之!李披大叫曰:「齊桓公舍管仲之怨,而成霸業,君若斬臣,恐禍將至矣!」待臣奏知文公,文公命釋其罪。後人有詩曰:李披守職奉君令,重耳寬仁釋大仇,設使當時兩相怨,晉邦復起亂離愁。
文公宣李披入朝,問曰:「卿來見吾何故?”披對曰:「臣問呂甥、郤芮欲謀就明公,故小巨冒死來告。」文公大驚,曰:“果不出秦大夫所料也!」
秦伯辭歸,文公與群臣送秦伯至河口。呂甥、郤芮必知其出,果乘夜潛入皇城,芮曰:「我二人不能成其大事,何以得見而刺之!」甥曰:「重耳新立,必在祖廟中齋祀,不如放火燒廟,待其出救,乘夜亂中刺之,有何不可?」呂、郤二人遂投祖廟放火。左邊突出介子推,救息其火,來尋呂、郤二人。
二人見有防備,遂往北門逃走。正遇顛頡,顛頡曰:「二賊往何方去?果不出百里奚所料!」遂斬二人于馬下。次日,文公回朝,顛頡、介子推來獻首級。文公大悅,下令收呂、郤二人宗族誅之。
趙衰曰:「不可!呂郤雖有罪過,亦是為主,今既被戮,更滅其族,則國人復亂。」公曰:「然則如何?」衰曰:「初登大位,宜賞功報德,以副民望。」文公依言,大排筵宴,賞勞群臣。
趙衰宇子余,拜上卿,兼領內外諸軍事。
狐偃字子犯,拜上卿大夫,兼參軍務事。
狐毛字子羽,拜中軍車騎將軍。
胥臣字臼季,拜大司空兼知軍國重事。
賈它宇守仁,拜大司成兼領內政。
魏仇字公諒,拜中軍大夫,兼督閫外軍政事。
顛頡字高舉,拜車騎將軍,兼知中軍事。
舟之喬字子高,拜上軍參軍護,兼知軍務事。
已上九人,皆昔日從文公出走,遍游天下者,然介子推亦在從中,文公竟忘賞其功耳!
趙夙字興起,拜大司徒,兼掌外鎮文教事。
先軫字仲車,拜上軍右大夫,兼參內外軍務事。
欒枝字子貞,拜左衛將軍,兼知軍務事。
狐溱字子清,拜下軍大夫,兼領溫邑政事。
郤溱字子澄,拜右衛偏將軍。
郤谷字伯祿,拜上中軍大夫,兼諮謀內政。
荀林父字伯靈,拜護駕大將軍。
士會字子隨,拜下軍護衛將軍。
車離字孟群,下軍偏將軍。
祁瞞字存忠,拜左司收,兼督糧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