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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蛟麟力向部將關說,勉以大義,儘力撙節部將薪資以盡給軍人,亦只得一月餉數,余外尚欠一月。軍士已不能無怨,鄭蛟麟惟竭力以好言撫慰。不想張勇、王進寶已分頭大至。那時遠近風聲鶴唳,或謡傳譚洪已歿,或謡傳成都已亡,一日數驚,故張、王二軍所過,居民紛紛逃竄。
因此牽動軍心,皆無鬥志。張勇、王進寶乃連營于劍閣之前,以困劍閣。
鄭蛟麟本欲引軍決一勝負,奈號令一出,軍士不前。鄭蛟麟更使吳應麒為前鋒,引軍先催敵陣。惟軍士已不願聽令,吳應麒大怒,立殺數人,不特不能制止,軍士且乘勢嘩噪。諸將無法制止,即哄然散去大半。
是時張勇、王進寶正引兵來攻,鄭蛟麟見此光景,知難輓救,不覺長嘆一聲,潸然淚下。徐即拔劍自刎而死。按鄭蛟麟從吳三桂多年,多立戰功,及至大局危迫,退屯劍閣,猶死力撐持,欲以輓回危局,其極乃至伏劍而終,可謂盡忠於三桂。然吳氏之天時人事已自去了,一鄭蛟麟其奈之何?
惟自鄭蛟麟歿後,諸部將無所適從,其部下人馬更多逃散。吳應麒等乃率殘敗人馬,棄了劍閣,奔回成都。張勇、王進寶遂進劍閣駐紮,同時趙良棟亦已引兵趨至綿竹。周將譚洪聽得劍閣失守,誠不料敵兵如此神速,深恐綿竹亦不能守,乃先退守重慶一帶。
趙良棟以重慶在成都下游,計不如先破了成都,則譚洪、羅森盡已失其根據,四川即一鼓可定。即知會張勇、王進寶合趨成都進發,乃一併移兵,欲先下成都,然後進取。
時圖海亦以四川一省為三桂根據地,懼其勢力雄厚,難以急下,已傳令孫思克,如趙、張、王三路已入川境,可留些少人馬在漢中接應運道,即移兵入川,以厚兵力。故孫思克亦留三千人馬駐紮漢中,即領兵沿寧羌而下,以為張勇聲援。即徐治都一路,自攻入重慶府,亦驅兵大進,沿路披靡,已直抵寶陽。趙良棟自計,此時自己人馬已環整合都,便欲與諸將共分其功。
乃會合張勇、王進寶、孫思克、徐治都四人,與本部共成五路,繞攻成都。
當時羅森連接警報,自陳旺通引王進寶之後,知譚洪、鄭蛟麟、楊嘉來先後兵敗,已心膽俱裂。故楊嘉來沒後,方欲派人往扼守重慶來路,徐則鄭蛟麟凶耗已至。及至敵軍五路環趨成都,一時風聲鶴唳,羅森即大集同僚計議。
時尚書王緒方由雲南至成都。當三桂歿後,吳世蕃已升王緒為大學士,自滇中接得王屏藩凶信,夏國相知四川必為敵兵注視,遂連合王緒入川。及王緒到時,譚洪等俱已潰敗,至是王緒乃欲並棄成都,回駐嘉定等處,與貴州聯絡。惟羅森以為不然,並道:「成都為四川省會,若一旦棄之,是全川皆失矣。
且棄成都而能進,猶可言也。今只為退守計,而嘉定又非可以久守之地,恐一棄成都,敵軍即各路齊下矣。」羅森說罷,執意死守成都。不想趙良棟諸將已一齊擁至,將成都四面環攻。
羅森率人馬登埤抵禦。奈羅森雖然奮勇,惟將校及軍士皆不以為然,皆以成都不能固守,竊竊私議。吳應麟向羅森道:「歷來欲固守城池者,只望有救兵接應耳。今譚洪各軍俱已挫敗,再無外援可望,而欲力拒敵人,使其自退,必無是理也。
況敵軍已通過寧羌、劍閣,方趨成都。彼轉軍既靈,人馬復眾,困我固易,恐坐守成都,亦徒費心力耳。」羅森聽得,大怒道:「汝欲擾亂我軍心耶?我惟有與土俱碎,斷不可舍成都而去也。」王緒道:「既是如此,某願殺出城外,馳赴滇省催取救兵,終勝於困守此地也。」羅森聽已,乃請王緒領千人速赴雲南求救。是時趙良棟等雖環攻成都,然仍放鬆南路,欲羅森退出以成都相讓也,故王緒乘此機會遂出得成都,望雲南而去。又打聽得譚洪軍尚在重慶,復令人赴重慶催譚洪回救。自此羅森益絶意死守。
不提防趙良棟五路俱至,俱用南懷仁所制的巨炮向城垣轟擊。約攻兩時間,雖城內竭力抵禦,終不能當得這些利炮,早把外城攻陷了。趙良棟率諸將乘勢進攻內城。羅森仍率兵死守,奈城裡人心惶惶。
那羅森日言譚洪救兵將到,奈總不見消息。且又糧餉益見支絀,城內軍士乃人人變心,羅森只要死守城池,眼見敵軍又炮火利害,外城陷時死傷無算,於是紛紛要降,多有踰出城垣詣趙良棟軍前請降者。時趙良棟亦懼羅森救兵或至,乃以招降示諭射入城內,故羅森部下多已決意願降。況羅森又不知機變,終日嚴責士卒,士卒更懷怨望。
故當趙良棟攻城最急時,北門守城軍士竟攘臂一呼,齊開了城門,迎趙良棟等進城。張勇當先擁入,諸將繼進,成都遂陷。徐治都亦相繼攻下東門,一齊進城。恰羅森正在西門巡視,聽得部下開門迎降,敵軍已進城中,料知勢不可為,本欲逃出,往依譚洪,又以自己力持死守之議以至于此,實無面目見人,乃拔劍自刎而死。
自羅森死後,所有提鎮將軍以下文武百餘員,一概投降。趙良棟一一撫慰之,並招降余兵。趙良棟又出示安民,遂定了成都。一面奏報入京報捷,一面報知圖海,告以成都既下,請示行止。
時北京朝廷以趙良棟等既定了成都,即可乘勢復進雲南,特以張勇一軍留鎮成都,併為赴滇之師籌策運道。並令徐治都收撫川中各郡縣,若孫思克一軍,均留住成都附近,以資鎮壓,並防範譚洪復起。乃令趙良棟之雲貴總督,統兵入滇。以王進寶為平南將軍,一同赴滇,辦理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