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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楊嘉來由羅森派令拒守夔州,那夔州與成都相去甚運,正當湖北入川之沖,地勢頗為險要。楊嘉來到夔州後,即準備一切戰守之策,又分兵防守要道,以防敵軍,佈置亦頗完密。惟楊嘉來向在襄陽為總兵,自投降三桂之後,所部多是舊勇,大半為鄂、汴二省之人。當徐治都至時,即遍佈檄文,志在解散楊嘉來軍心。
不料楊嘉來部兵平日過于嚴酷,故軍士已多有怨言,至是見了徐治都檄文,又因吳周國勢日蹙,已不免變心。及徐治都人馬既到,楊嘉來本欲固守,惟部將張祺道:「吾軍尚有萬人,勢不為弱。若守而不戰,是敵人已先立於不敗之地矣。夔州一城,又非奇險,守若不濟,悔之已遲。
不如拚與一戰,戰如不勝,守猶未晚也。」楊嘉來以為然,乃將本部人馬先撥二千守城,其餘盡行出城,離城二十里屯紮,以待敵兵。
時徐治都所部約一萬五千人,知得楊嘉來志在求戰,乃分軍繞道先襲夔州,而以一萬人直攻楊嘉來。徐治都先鼓勵三軍而進,楊嘉來亦率軍相迎。
約戰一時之久,徐治都且戰且進,楊嘉來軍士殊不奮力。嘉來大憤,乃身先士卒而進。忽然後軍無故自亂。先自殺了部將張祺,並焚燒糧草,然後反戈相向,只有所部中營二千人尚能奮戰。
惟前敵已至本部,後軍又亂,楊嘉來知軍心已變,料不濟事,遂率中營二千餘人潰圍而走。徐治都乘勢奮擊,楊嘉來大敗,軍士大半投降。楊嘉來領敗殘人馬,欲奔回夔州城固守。不料徐治都自從分兵繞出後路攻城,所有城內軍士已開門迎降,接徐軍進城矣。
楊嘉來沒奈何,只得棄了城池,望西而逃。正是:只為諸軍無鬥志,頓教大將失名城。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困羅森五將取成都 逼永興孤城抗大敵
話說楊嘉來被徐治都所敗,欲奔回夔州府城,則城池已先為徐治都所襲,只得棄了夔州,望西而逃。滿意欲奔至雲陽,據城固守,然後飛報成都,添兵前來相助。惟左右皆以為不然,並道:「夔州為四川第一重門戶,敵人只以徐治都一軍來爭,我以萬餘之眾且不能抗拒。今只留殘兵數千,既不及前日人馬之眾,而云陽一地又不如夔州,更無險要可守,隨軍輜重亦經淨盡,是欲守雲陽實無把握。
且此處離成都極遠,欲待救兵亦已鞭長莫及矣。」楊嘉來道:「川兵精鋭盡以防守陝西來路,我以孤軍扼守夔州,並無後繼。我軍若退,徐治都悉力以躡吾之後,恐成都以東非復為國家所有矣。縱救兵不能久待,亦當飛報成都,使發兵準備也。」乃一面寫書,派員加緊馳報成都,告以軍情敗形,使發後繼,然後商議在雲陽行止。忽報徐治都已率兵大至,楊嘉來計點部下兵士,只存數千人,料不能守,乃傳令並棄雲陽,先走重慶,再就地募勇,以圖拒敵。乃令軍士棄了雲陽,不分晝夜,趕至重慶。立即出榜招軍,盡發重慶庫項以鼓勵軍士。
不想當時大勢日蹙,人心已去,約數日只招得三千餘人。以新招之勇,又未經訓練,且重慶庫帑有限,成都餉項固要接應譚洪、鄭蛟麟等軍,以羅森一人支應各路糧草,力已竭蹶,故援應楊嘉來餉項亦不能接續。以時當危迫,又項用不敷,軍心更易離散。而徐治都又沿途遍佈檄文,單稱吳周國勢將亡,勸軍民人等速行投順,故人心更為搖動。
且日日惟傳徐治都大兵將到,於是遠近風聲鶴唳。
那徐治都人馬只萬餘人,至是又號稱四五萬,沿途望重慶進發,所過州縣,皆望風迎降。楊嘉來心中大為焦慮,惟竭力鼓勵軍士,誓死固守重慶。
乃偏遇此時軍餉不繼,軍士已積欠軍餉一月有餘,故楊嘉來一經出示鼓勵軍心,那軍士乃竊竊私議,皆道:「月餉不支,惟只令我們死戰,如何使得?」
因皆懷有怨心。楊嘉來知軍心難靠,復婉言示勸,謂「成都運餉將到,汝們可以安心」等語。奈軍士那裡肯信?楊嘉來無法,不得已乃盡發自己私財,並加之典質物件,又向部將百般挪借,得萬餘金,每兵先發銀兩余,以穩住軍心。是時新招之勇也感激楊嘉來一片苦心,若舊部中人,則以楊嘉來平日軍法過嚴,憤心依然未去,且此次發餉兩余,仍不足一月之數,故仍多怨望。
因此新軍與舊部又有意見。
那一日遠近震動,都道徐治都大軍將到,楊嘉來舊部先逃去數十名。楊嘉來部將張允言大怒,立殺了兩人,志在殺一儆百。乃軍士乘勢嘩噪,反倒戈相向,先殺了張允言。即散去大半,余外仍索月餉。
楊嘉來知大局難以輓回,不覺長嘆一聲,泫然下淚,謂部將李長輝道:「吾無面目再回成都矣。然吾為主將,是吾可死,君不可死。吾當領殘兵直走成都,告知羅森,速籌準備。」李長輝啼泣領命。
楊嘉來乃令李長輝暫行退出,楊嘉來遂即自縊。
李長輝知楊嘉來令自己退出之意,必系自盡,以免自己阻他而已。不多時,果見楊嘉來左右報到,知楊嘉來已死,不覺嘆息一番。即打點將楊嘉來屍首營殮。楊嘉來更有遺書,令李長輝將欠餉之事盡行歸咎于自己,免軍士再礙軍情,情殊可憐。
惟李長輝不忍,只將舊部遣散,將新募的約四千人,星夜帶回成都而去。兩日後,徐治都兵到,即拔了重慶。休兵三日,即率兵望成都進發。
且說譚洪握守成都之陽平關一路,自敗了趙良棟之後,心中頗為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