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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演義 - 87 /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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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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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桂聽至此,正自嗟嘆,又忽報稱貝子尚善會同水師提督楊捷已克洞庭,水師提督林興珠已投降去也。吳三桂聽得,大叫一聲,吐出鮮血來,立行暈倒。左右急為救醒,乃徐徐嘆道:「土地將失,人心復去,大事已矣。朕將奈何?」左右皆勸道:「昔陛下起義之初,只有雲南一省,乃奮袂一起,各省隨附。

今湖南雖危,未必即失。縱或湖南失去,仍有雲南、貴州、四川及陝西之半,勢力尚雄于初起之時也。若以我人物多眾,則林興珠之降,如太倉少一粟,無關大局。陛下何必灰心如此?」吳三桂道:「彼一時此一時也。


  

初時起義,人心向附,其勢自順。今轉戰經年,士氣已墮矣。勢短糧絀,朕所自知。故寧願當時少得一城,不願今日稍失一地。

若林興珠雖非重要人物,然興珠隨朕久矣,朕待之如子弟,且委以水師全權。今日一旦負朕降敵,可見人心已不如前也,朕安得不驚心乎?」大將鄭蛟麟道:「昔王輔臣聲威十倍林興珠,雖在陝降敵,而一王屏藩即足以破圖海。願陛下放心,臣等願竭力,國家何爭一林興珠乎?」三桂道:「輔臣之降,出於不得已,且為敵人所畏敬。今林興珠真負國也。

朕非為一林興珠惜,只為人心惜耳。」說罷,仍嘆息不置,又復咯起血來。左右亦不欲再言,以擾其病軀。正欲扶三桂退下,忽報襄陽捷音已到。

三桂聽得,稍露喜悅的面色。但方纔一連咯血二次,已面色青白,精神不支,只由左右扶着,欹在椅上。部將林天柱進道:「陛下適因湖南警報,殊過于憂慮。不知失之東隅,亦可收諸桑榆。

無論長沙為我大軍所聚,未必即失,但觀襄陽之捷,是湖南雖失,我軍亦可北進,陛下當即發諭起軍北上。想順承郡王,一紈袴子耳,必非陛下敵手。得據汴梁,以臨北京,將勢如破竹。成敗之機,在此一舉矣,願陛下振奮圖之。」時三桂于林天柱所言,亦欲有所答語,但覺頭暈喉梗,不欲多言。鄭蛟麟見三桂如此情景,不免着慌,即使左右扶三桂退下。諸將亦不歡而散。惟各自私議,以襄陽既下,足以振動軍威,多欲瞞着三桂病情,分兵出發。

各部將均推鄭蛟麟作主,鄭蛟麟道:「此次為主上親征,與尋常出軍不同。若在別將,就可代他行令,至于主上之兵符印信,誰能代之?某斷不敢為也。今且多候一宵,看主上情景如何,再作商議。」部將譚延祚道:「設有差池,是大周不幸也。」各人聽罷,唯搖首嘆息。

不料吳三桂退後,精神更憊。時在鄖陽,正借清國鎮署為行官。是時三桂已覺困極,只為軍事在心,又不能穩睡,只有愛妃蓮兒在旁伺候。但見三桂病勢昏沉,甚為焦慮,速延醫士診治。

服藥後仍無起色。忽然三桂張目向蓮兒問道:「朕今年幾何矣?」蓮兒道:「陛下只宜寬心靜睡,醒後病勢自退,不必多言以勞神思。」三桂又嘆道:「朕恨不起事于十年以前也。」說罷,雙目復閉,惟終睡不着。


  
一來年紀已耄,二來又數年溺于酒色,體魄極弱,已經兩次咯血,如何支持得起?約至二更時分,又復搖首而嘆,口中復咯出血來,沾染枕褥。蓮兒再催醫師治理,依然無效。醫師道:「治此症,宜先撇盡愁思,方能調理。陛下國事甚重,切宜寬心。」說了,不見三桂答言,醫士遂退出。蓮兒不離左右,知三桂目雖緊閉,心自明白,即心生一計,喚左右侍兒環集,故說軍情。或說已有軍報馬寶大破蔡毓榮,或說夏國相大破岳樂,欲以娛三桂之意。不想三桂素知蓮兒能忖己意,且言之太過,三桂不特不信,反以為湖南更危。

惟口雖不言,心更增慮,整整一夜不能睡着。

比及天明,病勢益增。三桂自知不起,即謂蓮兒道:「朕將與卿永訣矣,卿將奈何?」蓮兒聽罷,忍不住淚,已呼呼而哭。徐道:「陛下須保重禦體,以國事為重,毋但為一婦人計也。」三桂道:「噫!汝識見猶勝於朕耳,朕死遲矣。」蓮兒聽至此,更為大哭。徐又道:「陛下但注意後事,若藉國家之靈,病當立退。設有不幸,妾當隨金棺而回奉安。陵寢之日,妾必隨英魂于地下也。

妾受陛下厚恩,非此不足以圖報。且為妾一人而誤陛下大事多矣,又焉忍偷生乎?」說罷,椎胸大慟。三桂此時忽像迴光返照,神思忽覺清醒,遂向蓮兒慰道:「此朕自誤,于卿底事?」正說著,忽侍兒報稱,諸將入來問安。三桂隨諭令延諸將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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