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張禎祥大憤,欲合沈上達並攻國棟,為國棟知悉,即遣告知沈上達,謂禎祥謀奪藩府家政之權,由是上達亦嫉禎祥。
禎祥勢孤,益懷怨望。時尚之孝欲代為平南王,方謀搆陷其兄之信,即陰與張禎祥交通,張禎祥遂黨于之孝。會王國棟與沈上達共爭一女伶,終為王國棟所得,沈上達亦憤國棟,恨不從禎祥所言,至是乃復與張禎祥來往,尚之孝遂並收沈上達為心腹。當張伯全、張士選逃至京中舉發之信,清朝乃令侍郎宜昌阿赴粵查辦,王國棟即在被查之列。
王國棟大懼,乃以金錢之力,極力與粵撫金雋交歡。金雋許以勿黨之信,將來將功抵罪。故自尚之信離廣東後,所有私人盡皆變志。
當之信起程入廣西時,幕下李天植謂之通道:「撫公金雋外容雖與大王交歡,然日與之孝往來,恐非大王之福。」尚之通道:「王國棟現統藩兵,何必多慮?」李天植道:「國棟等小人,恐不足靠也。」之通道:「吾向以恩結之,彼有天良,必不負我。」因此之信全不介意。
及到廣西,之信乃約周將馬承蔭攻莽依圖之前,自己即于中謀殺莽依圖。奈馬承蔭不能依期而至,尚之信軍中舉動先已漏。之信知事無成,即率本部奔還廣東,欲先殺粵撫金雋,然後盡率旗兵,以截莽依圖之後。不料甫回廣東,即為王國棟所縛。
正是:
附周空具衝天志,回粵先登斷首台。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郭壯圖飾時修古塔 夏國相倡議棄長沙
話說尚之信陰通周將馬承蔭,謀攻莽依圖不克,知事已泄,即奔廣東,欲先殺卻巡撫金雋,盡調旗兵以截莽依圖之後。初不意回粵有變,當至端溪,李天植復諫道:「大王既離廣東,現在不知廣東情形如何,不如緩進。待探過事勢,然後進城,方為穩着。”尚之通道:「我既回東,莽依圖必馳報金雋,乃宜昌阿設法制我矣。
此行斷不能緩也。」李天植道:「吾所慮者,王國棟等耳。彼諂事大王,究為底事?不過欲藉大王之力以得一高官。沈上達、張禎祥二人,又只博大王之寵任,以厚斂金錢耳。
宵小之徒,變幻最易。今彼等高官厚資皆已如願,應不復記大王矣。」尚之通道:「汝言誠過慮。吾附三桂非一日矣,不聞王國棟等即為我害,何至今日乃疑之?」李天植道:“彼一時此一時也。
大王昔日威震廣東,威權獨握,誰不懾服?今此次回粵,為失意而還,彼輩已多疑慮。況又有巡撫金雋及欽差宜昌阿同在廣東,皆謀以對待大王。而令弟之孝,又日謀傾陷大王,以期襲王位,此誠不得不慮也。」
尚之信聽罷,默然不語。但念王國棟未必遽變,且懼莽依圖先到廣東,為先發制人,仍主急回羊城,便不從李天植之言,即率三軍急回城去。到時,早有人報道:「王國棟已率旗兵前來迎接矣。”尚之信大喜道:「王國棟果非負我者也,李天植何過慮耶?」說未已,已見王國棟下馬迎候,尚之信與握手甚歡。
尚之信並密詢王國棟道:「自吾離廣東而後,金雋、宜昌阿等有何舉動乎?」王國棟道:「無舉動,聞宜昌阿將次進京,金雋則惟盼大王捷音耳。」尚之信聽罷,並不思疑,遂並馬入城。之信又謂王國棟道:「藩府旗兵,何時可以徵集齊備?」王國棟道:「權在大王,欲速則速。不知大王言此,有何用意?」尚之通道:“先臣誤前明遂亡,吾心實未嘗忘明室,欲一贖前人之愆,故附從三桂,此爾所不知也。
吾到廣西后,謀攻莽依圖不克,今當盡起旗兵,盡殺金雋及宜昌阿,以截莽依圖之後。但事須速舉,遲則反受人制矣。汝為吾心腹,當助吾一臂。或有疑汝不足靠者,顧吾不之信也。」
王國棟聽罷,半晌乃答曰:「吾從大王久矣,今日猶有疑我者耶?特吾亦不復計較。只如大王所言,旗兵亦易徵集耳。旗兵久受藩府厚恩,斷無有不從命者,大王可以放心也。」言罷,已到城中。
時王國棟所領的人馬,皆擁護前行,之信本部反在後面。李天植深以為憂,欲趕上觀看。不意王國棟早授意手下,以揚鞭為號,甫到城門,即一聲呼喝,國棟護兵一齊動手,把尚之信拿下,立即縛之。尚之信欲掙扎時,奈眾寡不敵,早已就縛。
即厲聲曰:「吾何負于汝?奈何為奸細耶?」王國棟道:「此撫軍及欽差之意也。」言罷,不做理會,即蜂擁直進金雋衙門。後路人馬猶多有不知,惟李天植見前軍王國棟的人馬飛馳入城,情知有變,乃留兵在城外,先帶一小隊趕進城中。
知道王國棟已押尚之信至金雋衙門,復派兵將城門緊守。李天植正欲到撫衙問個底細,不想欽差宜昌阿及撫臣金雋已異常神速,即刻會同訊問,以詰究尚之信通周背清之事。尚之信初不自承,惟王國棟、沈上達、張禎祥三人,交口指證其事。王國棟並指曰:「之信欲起兵謀殺欽差及巡撫,以截莽依圖歸路一事,一一坐實。」尚之信自知難免,乃向王國棟等三人罵道:「吾待汝們不薄,何轉眼不識,反陷吾耶?」王國棟等三人,默然不答。惟張禎祥稍有悔心,聞尚之信之言,面為發赤。宜昌阿便欲將尚之信押下,再究同謀之人。王國棟恐被藩兵要劫,乃向宜昌阿道:「尚之信劫父自立,久擁兵權,藩下尚多腹心。
若假以時日,之信不難脫矣。」金雋以為然。宜昌阿乃即令押尚之信至市曹斬決。故尚之信自被掩捕,以至斬首,不過半日間,多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