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從腰間抽出佩劍,一翻身爬起來,向馬靠近,他只要騎上馬就可以逃出這巨蟒的襲擊了。
吳三桂一劍劃斷拴着馬的繮繩,翻身就要上馬時,那巨蟒的尾巴一彈向吳三桂猛的掃來,吳三桂閃躲不及被重重的掃中,滾在地上,蛇尾同時掃中了馬腿,馬也打了個踉蹌,嘶叫一聲跳開。
吳三桂要衝上馬是不可能了,巨蟒隨時會向他襲來。他手握著短劍,轉過頭兩眼盯着蟒蛇,蟒蛇也盯着他,不停地抖動舌頭,頭高高揚起差不多與吳三桂一般高,尾巴興奮地擺動着,蓄勢待發。
蟒蛇「茲茲」的怪叫着,張着的嘴噴出一股腥臭的氣味。
吳三桂知道要逃跑是不可能,惟有殺死了這巨蛇,自己才能活下來。他不能再與這傢伙這樣僵持下去,他要向它發起進攻,主動出擊。
吳三桂的餘光迅速發現近旁有一塊立着的怪石,他身子一矮就地一滾,躲在了那塊石頭後面,就在這燧石火花般之間,蟒蛇那尾巴狡猾地再次掃了過來,吳三桂舉劍便刺。吳三桂聞到了血的腥臭味。
受傷的蟒蛇失去了耐性,回過頭張開血盆大口便向吳三桂咬來,吳三桂朝前一沖,便抱住了蟒蛇的脖子,頭頂着蟒蛇的下鄂。惱怒的蟒蛇不停地翻轉捲動身子,要把吳三桂從它脖子上摔掉。
吳三桂死死地摟着蛇的脖子,只要手一鬆就有丟命的危險。
蟒蛇不停地掃動翻滾着,吳三桂只覺得頭鈍鈍的一痛,兩眼發黑,手就要從蟒蛇的脖子上滑掉了,就在此時,他的馬從不知從什麼地方衝出來,長嘶一聲躍起後蹄重重地踢在了蟒蛇頭上。
吳三桂感到蟒蛇翻滾的速度慢了,他抽出握劍的手,把劍刺進了蟒蛇的脖子,一股冷冷的腥臭的血沖噴而出,浸透了他的衣服。
蟒蛇劇烈地翻騰了兩下,便軟下來不動了。吳三桂拔出劍又連刺了數劍,在蟒蛇脖子上戳了數個窟窿,才躺下喘氣,如死了一般。
躺了良久,才慢慢坐起來,此時又冷又餓,噴濺在身上的蛇血結成了冰,衣服變得又硬又冷。又驚又嚇出了一身冷汗,經北風一吹,此時更是冷得全身打顫,上下牙磕碰得「咯咯」直響。
馬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看著他,吳三桂走過去把冰冷的身子貼在馬身上取暖。
馬似懂了主人的苦楚似的,它雙膝一跪慢慢地臥在地上,吳三桂揮動短劍割了一堆枯草,讓身體偎着馬的身子,然後拉過草,把馬和自己一塊蓋住,暖和了許多。
吳三桂偎依着馬睡了一覺醒來,又有了些精神,只是又餓又凍,如果再有什麼狼豹之類的猛獸襲來,就沒力氣搏鬥了。
月亮掛在中天,離天亮還很早,現在很需要一堆火,火可以取暖,還可防禦野獸。
在這樣的荒野一堆火是多麼重要啊!
吳三桂記起了古人鑽木取火的事,他從沒試過,不知這辦法靈不靈。他用短劍削了根木棍,把馬繮割下來,在一撮絨草上來回拉動。
一會兒果然有一火星閃了一下,他興奮極了,在心裡不停地稱讚古人的偉大,他們竟能在絶境中創造這樣的奇蹟。
又緊拉動了幾下棍子,火苗從絨草中竄了出來,越燃越大迅速點着了他蓋在身上的草。
火焰熾烈起來。光亮劈開了黑暗。淡紅色的光圈在顫動着,彷彿被黑暗阻住而停滯的樣子。火梢尖細的舌頭舐一舐光禿禿的柳樹枝條,一下子就消失了;接着,尖鋭的長長的黑影突然侵入,一直達到火的地方。
吳三桂忙抓過一把小絨草小心地放進去,火苗又竄上來……
吳三桂揮動他的短劍砍了一大堆柴禾放在那裡,當火光弱下去時,他就投進去一些,火苗又迅速躥了上來。吳三桂撐着衣服烤被浸透的蛇血,這血又腥又臭,聞得他直想吐。
烘乾衣服全身暖和了許多,只是肚子餓得厲害,他握著劍走到那被自己刺死了的蟒蛇前用劍剝開蛇皮,割了一塊白生生的肉,用樹棍挑在火上烤。
蛇血很臭,可這蛇肉卻很香。
吳三桂開始只嘗了一點點烤熟的蛇肉,味道不錯,很鮮美,
他乾脆把這蛇截成幾段,拖到火堆邊,邊烤邊吃,邊割邊烤。耳朵聽著呼號的北風,烤着火,吃着蛇肉,看著神秘的蒼穹,真是很美。
吃飽蛇肉,他又割了一大堆枯草,在火堆邊搭起一個簡單的床鋪,蓋着乾草,美美地睡着了,一直睡到天亮。
當他睜開眼時,竟沒看到自己的坐騎。
這真是一個大大的失誤,吳三桂太相信自己的馬了,割了它的繮繩,竟忘了它仍是一畜牲。
吳三桂很痛惜失去了一個好夥伴。如果沒有這個夥伴那關鍵一腿,他早就葬身于蛇口了。現在這夥伴竟拋棄他獨自而去了。
吳三桂站在最高處極目四眺,看到的只是一片蒼灰的枯草,沒見着他的坐騎。
大概這馬是餓極了,獨自去尋找吃的去了。
吳三桂孤零零地站在荒野的中央,從懷裡掏出蕙蘭送給他的那塊手絹,自言自語地說道:
「現在只有你陪我離開這荒野了。」
吳三桂用短劍劈了一根根子拄着,開始出發,他要走出這已使他迷失了方向的荒野。
這荒野的草叢中不時會發現一堆獸糞和一具白骨……
荒野中沒有路,在藜棘絲裡掙扎着前行,十分難走。
天空灰朦朦的,吳三桂走了大半天沒碰到什麼活物,偶爾會有蒼鷹從天上飛過,鼓着長長的黑翅膀,帶著威風凜凜安閒的樣子,急速而去,沒有停留的樣子,也許它現這荒野中根本沒有它們所要尋找和捕食的獵物。
吳三桂在這荒野中走了整整一天,到黃昏時仍沒有看到它的邊際。
黃昏時的北風颳得更加厲害了,漂移來的烏雲遮住了天空,天很快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