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我來很久了。」
說完便把香蓮往他的懷里拉,他要給這可憐的女子一點溫暖和愛護。
香蓮把身子往外掙,說道:
「小將軍,請別這樣,奴婢的身子臟。」
香蓮掙脫吳三桂的擁抱,向後退了一步,輕輕指了一下被風弄凌亂的頭髮,看了一眼吳三桂,問道:
「小將軍,你看著我好嗎?」
「我正看著你。」吳三桂說。
「小將軍,怪奴婢命苦,今生不能侍候將軍,在來世我給你當奴婢,侍候你一輩子,請你記住我的模樣,有一天有一個像我這樣的姑娘在你身邊,那一定是我。」
香蓮說到這兒,從衣袖裡抽出一把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吳三桂一把打落香蓮手中的刀,把她摟在懷裡,說道:
「不,不要等到來生,我這就娶你為妻。」
「這,這怎麼可能呢,小將軍,奴婢怎麼能讓你背上不忠不孝之名呢?」
香蓮說罷,又要用刀自刎。
吳三桂奪過她手中的刀,狠聲道:
「我不怕,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香蓮疑惑地看著吳三桂,問道:
「小將軍,是真的嗎?」
吳三桂點點頭,道:
「是真的,我明天就把你贖出來,再也不讓你獃在那種地方了。」
香蓮驚喜萬分,淚眼婆娑地投入了吳三桂的懷抱。
夜廣闊而博大,萬事萬物都在它的籠罩中發出沉重的鼾聲。
吳三桂手中握著蕙蘭送給她的那方手帕,枯燈對坐,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
「蕙蘭,我對不起你,蕙蘭……」
蕙蘭能聽到嗎?
吳三桂一夜不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袁府,袁應泰慌忙穿戴好衣服來迎接這位前程遠大的少年。自從上次弄得不愉快後,吳三桂就沒登過袁應泰的門。
「吳公子,你這麼早光臨寒舍,不知有何事?」
袁應泰問。
吳三桂想了一夜的話,到此時不知該怎麼說了,愣了愣道:
「我打算娶香蓮為妻。」
袁應泰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公子要娶香蓮這個青樓女子為妻?」
「對,找總兵大人正是這事兒而來。」吳三桂說。
袁應泰連連搖頭道:
「這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不但令堂大人不會同意,公子前程遠大萬萬不能毀在了一個不良女人的身上。」
「晚輩主意已定,大人你不要再勸我,這次來是想請想個萬全之策,成全好事。」吳三桂說。
袁應泰沒想到自己安排的一場遊戲卻成了事實,如吳三桂的父親吳總兵和他的舅父祖大壽知道了這件事自己該如何交待呢?
吳三桂畢竟只有十七歲,還是一個孩子,這青樓女子不知要了什麼花招,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袁應泰一連轉了幾圈,心中已有了主意,對吳三桂說道:
「公子,這件事兒千萬得慎重,這是終生大事不能當兒戲,如果你真的喜歡這香蓮,容我一點時間,我給你想個萬全之策,過公子的令堂大人這一關才好……」
吳三桂一想也對,對袁應泰道:
「晚生就此告辭了,如有什麼好主意,勞立馬告知晚生。」
吳三桂辭別袁應泰,回到軍營讓一個兵丁提了一大包銀子往明妍樓走去,他要替香蓮贖身。
卻說吳三桂離開袁府後,袁應泰立馬去見他的夫人劉氏,把吳三桂要娶香蓮等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劉氏聽袁應泰講完,嘆息:
「香蓮色藝俱佳,只可惜身在青樓,名聲不好,吳府又是一個名門之家,如何肯納一個風塵女子作兒媳呢?」
袁應泰道:
「這事兒卻是因我們而起,如果不讓這女子來助興,就不會有這事,沒想到這吳公子這樣不曉事,要是他父親吳總兵知道了這事兒,一定要責怪袁某人教壞了他的孩子,那時我們還如何共事呢?」
劉氏道:
「這也不是沒有辦法,讓這香蓮離開這錦州,吳三桂找她不着,她也找吳三桂不着,這事不就完了嗎?」
袁應泰經夫人這麼一點撥,心頭一亮,馬上叫來兩個家丁,袁應泰對這兩家丁如此這般叮囑了一遍,家丁領命而去。
吳三桂讓兵丁捧着銀子,去明妍樓為香蓮贖身,走到半路,一個老婆婆攔住去路跪在吳三桂面前,悲天愴地的哭喊道:
「千總大人,為小民伸冤啊,千總大人,為小民申冤啊……」
卻說是吳三桂的勇士之一牛良亮在酒店調戲民女,打傷店老闆,砸毀酒店,吳三桂不但賠了銀子道了歉,還讓牛良亮自行了斷了性命,在民眾間反響很大,在當時官兵處處欺壓百姓,有那個當官的出面說過一句公道話,有誰處治過兇犯,向受害者賠過銀子道過歉。
吳三桂這一番舉動實在讓老百姓受感動,一個個都視他為青天小將軍。
這老嫗姓胡,有一女兒,年僅十七歲,被錦州知府強搶硬迫抓去當了小妾,這年邁的胡婆婆衣食無着落,四處乞討為生,整日去喊冤沒有一個人管,在走投無路之時,有人給她指了條明路,說去找那千總吳三桂可能還有點希望。
這胡婆婆不敢去兵營,只在路上等着,攔路喊冤,這天終於等到了。
吳三桂見這老婆婆頭髮全白了,似一堆枯草一般亂蓬蓬的堆在頭上,臉上皺紋密佈,似一枚曬乾的干棗,手似鳥爪又黑又臟,衣服破得一縷一縷几乎包不住那乾瘦如柴的身子了……甚是可憐。
吳三桂讓兵丁把老嫗扶起來,帶回兵營,細細問起老嫗的冤情來。老嫗一五一十詳細把知府如何強占她女兒的經過說了一遍。
吳三桂甚是氣憤,一定要替這老嫗伸冤,可對方卻是禦賜的知府,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干總,如何管得了這事呢?如自己不管太讓這裡的百姓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