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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于後留住淨師不放,淨師只得住下,啟問有何旨意。于後道:「我因皇嗣未生,欲采良家之女,以充嬪禦。今見汝兄之女才貌若此,正堪作嬪王家。我當奏知官家,納之後宮。汝意以為可否?」淨師道:「此女蒙娘娘不棄,便是莫大之恩了。但臣兄素愛此女,臣尼不能作主,須與臣兄言之。」于後道:「汝兄胡國珍亦朝廷大臣,自當待其心肯,方可相召。卿今速回,與爾兄言之。」淨師奉了于後之命,即到國珍家來。 斯時仙真方歸,正在堂中告訴于後相待之厚。忽報淨師至,父女接見,兩下坐定。淨師道:「方纔正宮有命,以嬪嬙未備,欲選淑女,甚愛仙真德性溫柔,儀容俊雅,欲奏知天子,納于後宮。特命我來作合,未識兄意允否?」國珍道:「後雖寬仁,而高妃正當寵幸。我女入宮,恐終見棄,是誤她終身了。竊以為不可。」淨師道:「兄不憶卜者言乎?進宮以後若生太子,貴不可言矣。」因回顧仙真道:「汝意雲何?」仙真道:「身為女子,恨不能置身通顯,光耀門閭。入宮倘有遭際,亦可榮及父母,此兒之願也。」國珍見女已允,不好推卻。淨師入宮覆命。明日,即有天使聘召,國珍只得送女進宮。帝見仙真雖不及高妃之美,而容顏亦復不群,因即拜為充華。後見之,愈加歡喜,撥給宮女十二名,賜居紫華宮。充華自念帝眷若此,朝夕便得承幸。哪知正值高妃得寵之時,帝無心別戀,在宮數月,不得見帝一面。于後不悅曰:「帝若無情此女,吾誤之矣。」一日,充華來朝,後命之曰:「今日聖駕必來吾所,吾邀帝同至汝宮。汝速回去,設宴以候。」充華領命。未幾,帝與後果至,充華接駕。帝賜坐于旁,後謂充華曰:「今日駕來,汝不可不作主人。」充華設宴上來,帝與後上坐,身自陪飲。也是充華福至心靈,顧問之際,語語合意,帝大悅。後曰:「聞汝善簫,試吹一曲佐酒。」充華承命,便取出玉簫吹弄。果然聲情婉轉,餘韻繞樑。帝心益喜,留連至晚,不覺沉醉。後命宮女扶帝入寢,謂充華曰:「今夕承恩,小心侍駕。」言畢起身而去。是夜,充華方沾雨露。至次日,帝始知在充華宮中,追思昨日之事,笑曰:「後真世間賢婦也。」自此充華常得恩幸。六宮聞之,皆頌于後之德,願其早生太子。未幾,後果懷孕,彌月之後,遂生一子。
帝大喜。群臣入賀。下詔蠲免糧稅,盡赦輕重罪犯,雖謀逆子孫亦蒙釋放。於是元禧之子元翼等亦蒙赦出。
彭城哀其孤苦,收養在家。 元翼年已十七,痛遭家變,泣告彭城道:「父死五年,尚埋淺土,願叔父憐之,如得奏知天子,許以改葬,雖死無憾。」彭城念其孝心,帶領元翼入朝,將改葬咸陽之意乞恩于帝。帝怒曰:「逆臣之子得蒙赦宥,已邀寬典,何得更為瀆奏!」深責彭城。元翼歸,見帝始未息,懼有後禍,遂同元昌、元曄乘間南奔,梁武納之,封其職如父。邊臣以聞,高肇因言于帝曰:「元翼之叛,彭城實縱之。」帝於是不悅彭城。肇又因于後生子,帝寵日隆;高妃無出,懼後寵衰,密使人授計于妃,令其害後母子。一日,正遇于後誕辰,眾妃嬪皆朝賀,後皆賜宴。帝與後上坐,余以次列坐。宴罷,高妃奏帝道:「妾感娘娘大恩,愧無以壽。明日妾有小酌,欲屈陛下與娘娘駕臨迎仙宮,以盡一日之歡,望陛下鑒納。」帝謂後曰:「不可負妃誠意,朕與卿須領其情。」後依帝言,高妃拜謝。明日,帝與後共宴于高妃所。宴後歸宮,後胸中若有宿物,忽忽不樂。三日後,對帝泣道:「妾近有疾痛,患莫能救,恐將長別陛下。願陛下撫視太子,使得長大,妾萬幸矣。」言訖遂崩,年止十九歲。帝甚悲痛,合宮皆哭。
眾盡疑高妃所害,而不敢言。高妃既害後,微聞宮中人言籍籍,因念太子日後若知,必怨高氏,貽禍不小。適太子有小疾,因密與肇謀,賄囑禦醫王顯下藥害之,太子遂亡。眾人共知高氏所為,而帝亦不究。
蓋自高妃擅寵于內,高肇用事于外,雖于烈父子亦不敢與抗也。肇尤忌宗室諸王,每在帝前百端離間。北海王元祥為人放蕩不節,然無大過。與肇不和,肇譖之於帝,言其黨結私人,意在謀反。帝信之,收付大理寺,廢為庶人。
肇密使人殺之。京兆王元愉,孝文第三子,帝之弟也,性氣暴急,卻愛文學,招延名士,朝野稱之。亦為高肇所忌,進讒于帝曰:「元愉近見陛下喪了王子,喜動顏色,謂以次當授天位。近日大散財帛,招合羽黨,恐非社稷之福。」又言因瑤姬事常常怨望朝廷。先是元愉正妃于氏,即于後妹。及愉為徐州都督,納楊氏女,名瑤姬,容貌麗,歌舞絶倫,寵之專房,遂疏正妃。妃怨之,還朝訴之於後,且言瑤姬有子,將來必至奪嫡,恐為所制。
後怒,立召瑤姬,責其輕慢主母,恃寵無禮之罪。命將所生子歸於正妃撫養,姬不從。後大怒,乃剪其發,幽之後宮普陀寺數月,然後放歸。帝因後言,亦屢責元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