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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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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禦史郭琇疏劾:「明珠、國柱背公營私,閣中票擬皆出明珠指麾,輕重任意。國柱承其風旨,即有舛錯,同官莫敢駁正。聖明時有詰責,漫無省改。凡奉諭旨或稱善,明珠則曰‘由我力薦’;或稱不善,明珠則曰‘上意不喜,我從容輓救’;且任意附益,市恩立威,因而要結群心,挾取貨賄。日奏事畢,出中左門,滿、漢部院諸臣拱立以待,密語移時,上意罔不宣露。部院事稍有關係者,必請命而行。明珠廣結黨羽,滿洲則佛倫、格斯特及其族侄富拉塔、錫珠等,凡會議會推,力為把持;漢人則國柱為之囊橐,督撫籓臬員缺,國柱等展轉徵賄,必滿欲而後止。康熙二十三年學道報滿應升者,率往論價,缺皆預定。靳輔與明珠交結,初議開下河,以為當任輔,欣然欲行。及上欲別任,則以於成龍方沐上眷,舉以應命,而成龍官止按察使,題奏權仍屬輔,此時未有阻撓意也。及輔張大其事,與成龍議不合,乃始一力阻撓。明珠自知罪戾,對人柔顏甘語,百計款曲,而陰行鷙害,意毒謀險。最忌者言官,惟恐發其奸狀,考選科道,輒與訂約,章奏必使先聞。當佛倫為左都禦史,見禦史李興謙屢疏稱旨,吳震方頗有彈劾,即令借事排陷。明珠智術足以彌縫罪惡,又有國柱奸謀附和,負恩亂政。伏冀立加嚴譴。」

疏入,上諭吏部曰:「國家建官分職,必矢志精白,大法小廉。今在廷諸臣,自大學士以下,惟知互相結引,徇私傾陷。凡遇會議,一二倡率於前,眾附和於後,一意詭隨。廷議如此,國是何憑?至於緊要員缺,特令會同推舉,原期得人,亦欲令被舉者警心滌慮,恐致累及舉者,而貪黷匪類,往往敗露。此皆植黨納賄所致。朕不忍加罪大臣,且用兵時有曾著勞績者,免其發覺。罷明珠大學士,交領侍衛內大臣酌用。」未幾,授內大臣。後從上征噶爾丹,督西路軍餉,敘功複原級。


  

明珠自罷政後,雖權勢未替,然為內大臣者二十年,竟不復柄用。四十七年,卒。子性德、揆敘自有傳。

餘國柱,字兩石,湖廣大冶人。順治九年進士,授兗州推官。遷行人司行人,轉戶部主事。康熙十五年,考授戶科給事中。時方用兵,國柱屢疏言籌餉事,語多精覈。二十年,擢左副都禦史。旋授江寧巡撫,請設機制寬大緞疋。得旨:「非常用之物,何為勞費?」當明珠用事,國柱務罔利以迎合之,及內轉左都禦史,遷戶部尚書,湯斌繼國柱撫江蘇;國柱索斌獻明珠金,斌不能應,由是傾之。二十六年,授武英殿大學士,益與明珠結,一時稱為「餘秦檜」。會上謁陵,中途召於成龍入對,成龍盡發明珠、國柱等貪私。上歸詢高士奇,士奇亦以狀聞。及郭琇疏論劾,言者蜂起,國柱門人陳世安亦具疏糾之,頗中要害,國柱遂奪官。既出都,於江寧治第宅,營生計,復為給事中何金蘭所劾,命逐之回籍。卒於家。

佛倫,舒穆祿氏,滿洲正白旗人。自筆帖式累遷內閣學士。吳三桂既死,其孫世璠猶據滇、黔,命佛倫總理糧餉,通鎮遠運道,旋兼理四川糧餉。事平,遷刑部侍郎。尋遷左都禦史,擢工部尚書,轉刑、戶兩部。先是下河工程,靳輔與按察使於成龍議不協,命佛倫偕侍郎熊一瀟等勘議。佛倫受明珠指,議如輔言,為總漕慕天顏所劾。禦史陸祖修亦劾佛倫袒輔,且言:「九卿會議時,尚書科爾坤等阿佛倫意,尚書張玉書、左都禦史徐乾學言興屯所占民田應還之民,科爾坤置不聞。他九卿或不得見隻字。」上怒,下部嚴議。及郭琇劾明珠,指佛倫為明珠黨,因解佛倫任。召輔等廷對,佛倫乃奏停屯田,並汰前所設官。部議奪佛倫官,上命留佐領。旋授內務府總管。

出為山東巡撫,疏請均賦役,令紳民一體應役,詔嘉其實心任事。初,濰縣知縣硃惇厚以臓私為巡撫錢鎯所發,乞徐乾學請於鎯,獲免,且內擢主事。至是事發,下佛倫鞫實,乾學坐奪官。佛倫又劾琇知吳江縣時,嘗侵公帑,其父景昌故名爾標,乃明禦史黃宗昌奴,坐賊黨誅,琇改父名冒封典,當追奪。乾學故附明珠,後相失,或傳琇疏乾學實主之,故佛倫以是報。尋擢川陝總督,入為禮部尚書。三十八年,授文淵閣大學士。三十九年,琇入覲,訟父受誣。上詰佛倫,自承不實,當奪官,援赦得免。未幾,以原品休致。旋卒。

論曰:康熙中,滿洲大臣以權位相尚者,惟索額圖、明珠,一時氣勢熏灼,然不能終保令名,卒以貪侈敗。索額圖以附皇太子得罪,禍延於後嗣。明珠與索額圖競權,不附皇太子,雖被彈事罷相,聖祖猶念其贊撤籓,力全之,以視索額圖,豈不幸哉?若國柱、佛倫,則權門之疏附矣。 列傳五十七

郝浴 子林 楊素藴郭琇

郝浴,字雪海,直隷定州人。少有志操,負氣節。順治六年進士,授刑部主事。八年,改湖廣道禦史,巡按四川。時張獻忠將孫可望、李定國等降明,為桂王將,據川南為寇,師討之,郡縣吏率軍前除授,恣為貪虐。浴至,嚴約束,廉民間疾苦,將吏始斂跡。九年,平西王吳三桂與固山額真李國翰分兵復成都、嘉定、敘州、重慶。已而兩路兵俱敗,三桂退駐綿州。浴在保寧監臨鄉試,可望將數萬人薄城,浴飛檄邀三桂,激以大義,謂「不死於賊,必死於法」。逾月,三桂乃赴援,可望等引去。

浴在圍城中,上詔詢收川方略,疏言:「秦兵苦轉餉,川兵苦待哺,故必秦不助川而後秦可保;川不冀秦助而後川可圖。成都地大且要,灌口一水,襟帶三十州縣。若移兵成都,照籍屯田,開耕一年,可當秦運三年。所難者牛種,倘令土司出牛,撫臣與立券,豐年還其值,當無不聽命。嘉定據上遊,饒茶、鹽,令暫易穀種,則牛、種俱不難辦也。臣故謂開屯便。川所患者滇寇也,滇寇所恃,不過皮兜、布鎧、鳥銃、濩刀,善於騰山逾嶺。蜀中土官土兵,其技尤嫻於此。若拔其精鋭為前茅,以滿洲驍騎為後勁,疾雷迅霆,賊必鳥獸散。臣故謂用土兵便。」上以其言可採,下部議。部議謂戰守事當聽三桂主之,遂報寢。浴又言:「土賊投誠,給劄授官,恣行劫掠為民害。請嗣後原歸伍者歸伍,原為民者,令有司造冊編丁,免牛租,除雜派,就熟地開徵,俾有定額。」疏議行。


  
三桂入四川,浸驕橫,部下多不法,憚浴嚴正,輒禁止沿路塘報。浴上言:「臣忝司朝廷耳目,而壅閼若此,安用臣為?」及保寧圍解,頒賞將士,三桂以冠服與浴,浴不受。疏言:「平賊乃平西王責。臣司風憲,不預軍事,而以臣預賞,非黨臣則忌臣也。」因陳三桂擁兵觀望狀,三桂深銜之。浴劾永寧總兵柏永馥臨陣退縮,廣元副將胡一鵬驕悍不法,並命奪官逮治。降將董顯忠等以副將銜題授司道,恣睢虐民,浴復疏劾,改原職。三桂嗾顯忠等入京陳辨,浴坐鎸秩去。

十一年,大學士馮銓、成克鞏、呂宮等交章薦浴,三桂乃摭浴保寧奏捷疏有「親冒矢石」語,指為冒功,論劾,部議當坐死,上命寬之,流徙奉天。大學士馮銓、成克鞏、呂宮皆以薦浴罣吏議。浴至戍所,益潛心義理之學,嗜孟子及二程遺書,以「致知格物」顏其廬,刻苦厲志。康熙十年,聖祖幸奉天,浴迎謁道左,具陳始末,上為動容,慰勞良久。

十二年,三桂反,尚書王熙、給事中劉沛先薦浴,為部議所格。十四年,侍郎魏象樞復疏言:「浴血性過人,才守學識,臣皆愧不及。使在西蜀操尺寸之權,豈肯如羅森輩俯首從逆?臣子立朝,各有本末。當日參浴者三桂也,使三桂始終恭順,方且任以腹心。浴一書生耳,即老死徙所,誰復問之?今三桂叛矣,天下無不恨三桂,即無不憐浴。浴當三桂身居王爵,手握兵柄,不畏威,不附勢,致為所仇。三桂之所仇,正國家之所取,何忍棄之?」上乃召浴還,復授湖廣道禦史。

時陝西提督王輔臣叛應三桂,浴疏言:「大兵進剿平涼,宜於西安、潼關用重兵屯駐,以待策應。用鄖陽之兵攻興安,調河南之兵入武關,直取漢中,逆賊計日可擒。」上然之,下其疏諸帥。復請禁苛徵,恤民困,止督、撫、提、鎮坐名題補之例。章十數上,皆中時弊。十六年,命巡視兩淮鹽政,嚴剔宿蠹,增課六十餘萬。淮、揚大饑,發倉米賑救,全活甚眾。十七年,擢左僉都禦史,遷左副都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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