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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自太子榮被廢,至膠東王徹得為太子,中間也經過兩月有餘,生出一種波折,几乎把兩親母的秘謀,平空打斷。還虧王氏母子,生就多福,任憑他人覬覦,究竟不為所奪,仍得暗地斡旋。看官欲知覬覦儲位的人物,就是景帝胞弟梁王武。梁王武前次入朝,景帝曾有將來傳位的戲言,被竇嬰從旁諫阻,掃興還梁。
見五十三回。至七國平定,梁王武固守有功,得賜天子旌旗,出警入蹕,開拓國都睢陽城,約七十里,建築東苑方三百餘裡,招延四方賓客,如齊人羊勝公孫詭鄒陽,吳人枚乘嚴忌,蜀人司馬相如等,陸續趨集,侍宴東苑,稱盛一時。公孫詭更多詭計,不愧大名。常為梁王謀畫帝位,梁王倍加寵遇,任為中尉。
及慄太子廢立時,梁王似預得風聞,先期入朝,靜覘內變,果然不到多日,儲君易位。梁王進謁竇太后,婉言干請,意欲太后替他主張,訂一兄終弟及的新約,太后愛憐少子,自然樂從,遂召入景帝,再開家宴,酒過數巡,太后顧着景帝道:「我已老了,能有幾多年得生世間,他日梁王身世,所托惟兄。」景帝聞言避席,慌忙下跪道:「謹遵慈命!」太后甚喜,即命景帝起來,仍復歡宴。直至三人共醉,方罷席而散。
既而景帝酒醒,自思太后所言,寓有深意,莫非因我廢去太子,即將梁王接替不成。因特召入諸大臣,與他密議所聞。太常袁盎首答道:「臣料太后意思,實欲立梁王為儲君,但臣決以為不可行!」景帝復問及不可行的理由,盎復答道:「陛下不聞宋宣公麼?宋宣公見春秋時代。不立子殤公,獨立弟穆公,後來五世爭國,禍亂不絶。
小不忍必亂大謀,故春秋要義,在大居正,傳子不傳弟,免得亂統。」說到此語,群臣並齊聲贊成。景帝點首稱是,遂將袁盎所說,轉白太后。太后雖然不悅,但也無詞可駁,只得罷議。
梁王武不得逞謀,很是懊惱,覆上書乞賜容車地,由梁國直達長樂宮。當使梁民築一甬道,彼此相接,可以隨時通車,入覲太后,這事又是一大奇議,自古罕聞。景帝將原書頒示群臣,又由袁盎首先反對,力為駁斥。景帝依言,拒復梁王,且使梁王歸國。
梁王聞得兩番計策,都被袁盎打消,恨不得手刃袁盎,只因有詔遣歸,不便再留,方怏怏回國去了。
景帝遂立王美人為皇后,膠東王徹為皇太子,一個再醮的民婦,居然得入主中宮,若非福命生成,怎有這番幸遇!可見姚翁所言,確是不誣。還有小王美人息姁,亦得進位夫人,所生長子越與次子寄,已有七齡,併為景帝所愛,擬皆封王。到了景帝改元的第
2年,景帝三次改元,第
1次計七年,第
2次計六年,第
3次計三年,史稱第
2次為中元年,末次為後元年。即命越王廣川,寄王膠東,尚有乘舜二幼子,後亦授封清河常山二王。
可惜息姁享年不永,未及乃姊福壽,但也算是一個貴命了。話休敘煩。
且說太子榮,既失儲位,又喪生母,沒奈何辭行就國,往至江陵。江陵就是臨江國都,本是慄姬少子閼分封地,見前文。閼已夭逝,榮適被黜,遂將臨江封榮。榮到國甫及年餘,因王宮不甚寬敞,特擬估工增築。
宮外苦無隙地,只有太宗文皇帝廟垣,與宮相近,尚有餘地空着,可以造屋,榮不顧後慮,乘便構造。偏被他人告發,說他侵佔宗廟餘地,無非投阱下石。景帝乃徵令入都。榮不得不行,就在北門外設帳祖祭,即日登程。
相傳黃帝子累祖,壯年好游,致死道中,後人奉為行神。一說系共工氏子修。每遇出行,必先設祭,因此叫作祖祭。榮已祭畢,上車就道,驀聽得豁喇一聲,車軸無故自斷,不由的吃了一驚,只好改乘他車。
江陵父老,因榮撫治年餘,卻還仁厚愛民,故多來相送。既見榮車斷軸,料知此去不祥,相率流涕道:「我王恐不復返了!」榮別了江陵百姓,馳入都中,當有詔旨傳將出來,令榮至中尉處待質。冤冤相湊,碰着了中尉郅都,乃是著名的酷吏,綽號蒼鷹,朝臣多半側目,獨景帝說他不避權貴,特加倚任。這大約是臭味相投,別有賞心呢!句中有刺。
先是後宮中有一賈姬,色藝頗優,也邀主眷。景帝嘗帶她同遊上苑,賞玩多時,賈姬意欲小便,自往廁所,突有野彘從獸欄竄出,向廁闖入。景帝瞧著,不禁着忙,恐怕賈姬受傷,急欲派人往救。郅都正為中郎將,侍駕在旁,見景帝顧視左右,面色倉皇,卻故意把頭垂下,佯作不見。
景帝急不暇擇,竟拔出佩劍,自去搶救,郅都偏趨前數步,攔住景帝,伏地啟奏道:「陛下失一姬又有一姬,天下豈少美婦人?若陛下自去冒險,恐對不住宗廟太后,奈何為一婦人,不顧輕重呢!」景帝乃止,俄而野彘退出,賈姬也即出來,幸未受傷,當由景帝挈她登輦,一同還宮。適有人將郅都諫諍,入白太后,太后嘉他知義,賞賜黃金百斤。景帝亦以都為忠,加賜百金,嗣是郅都稱重朝廷。也虧賈姬不加妒忌,才得厚賜。
既而濟南有一瞷氏大族,約三百餘家,橫行邑中,有司不敢過問。景帝聞知,特命郅都為濟南守,令他往治。都一到濟南,立即派兵往捕,得瞷氏首惡數人,斬首示眾,余皆股慄,不敢為非。約莫過了一年,道不拾遺,濟南大治,連鄰郡都憚他聲威,景帝乃召為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