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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營中失了主帥,沒頭亂跑,當被秦兵掩殺一陣,多半斃命。只有幾個命不該死的兵士,溜出營外,逃往外黃,報知沛公項羽。項羽不聽猶可,聽了叔父陣亡,不由的悲從中來,放聲大哭。沛公亦為淚下,待羽停住哭聲,方與羽商議道:「武信君已死,軍心不免搖動,此處斷難再駐了。
我等只好東歸,保衛懷王,抵禦秦軍。」羽也以為然,乃撤外黃圍,引兵東還。道出陳縣,復邀同呂臣軍,共至江左,擇地分駐。呂臣軍駐彭城東,項羽軍駐彭城西,沛公軍駐碭郡,彼此列成犄角,約為聲援。
嗣恐懷王居住盱眙,為秦所攻,因請他移都彭城。懷王依議遷都,至彭城後,命將項羽呂臣兩軍,並作一處,自為統帥。牧童能作統帥,卻是不凡。惟沛公軍仍使留碭,授為碭郡長,封武安侯。
號項羽為魯公,封長安侯,進呂臣為司徒,且使呂臣父青為令尹。部署已定,專待章邯到來,與他廝殺。偏章邯不來攻楚,反去攻趙,他道是項梁已死,楚無能為,所以北去。懷王聞秦軍北行,料知魏地空虛,即使魏豹往略魏地。
魏豹奔楚見前回。給兵千人,即日出發。豹卻也順手,竟得平定二十餘城,派人報捷。懷王乃命豹為魏王,使作屏藩,這且慢表。
且說齊使高陵君顯,在途中緩行數日,果得項梁死耗,才服宋義先見,幸得避災。只因使命尚未交卸,不便回齊,且在途中探聽楚人消息,再定行止。嗣聞楚懷王遷都彭城,劉項等同心夾輔,兵威復震,乃改道轉趨彭城,入見懷王,傳達使命。懷王依禮接見,賜座與談。
顯問及宋義使齊,有無回來,懷王答稱尚未。顯又述及途次相遇,幸得宋義指示,不至及禍等情,懷王愕然道:「義何以知項君必敗?」顯答道:「據宋使言,武信君志驕氣滿,已露敗象,後來不到數日,竟如所料。試想兵未交戰,先見敗征,豈不是特別知兵麼?」懷王點頭稱是。
事有湊巧,正值宋義回來,即由懷王立刻召見,問明使齊情形,義據實復陳,無非說是齊願修和,只因國內未定,所以暫緩出師。懷王復與語項梁敗狀,義答道:「臣早知有此禍變,武信君不肯聽臣,因致敗亡。”懷王乃更商及拒秦政策,義仍主張西進,謂必須擇一良將,剿撫兼施,進止有法,方可成功。懷王大喜,遂留宋義居侍左右,隨時與議。
一面遣回齊使,令他覆命。俟齊使去後,乃遍召諸將,會議攻秦。懷王首先開口道:「秦始皇暴虐人民,海內交怨,今二世尤為無道,自速危亡,前武信君西向進攻,所過皆克,不幸中道失計,忽遭敗挫,現擬再接再厲,誓滅暴秦,還問何人敢當此任?」說至此,即顧視兩旁,見諸將瞠目結舌,無一應命。懷王復朗聲道:「諸君聽著,今日無論何人,但能麾兵西向,首先入關,便當立為秦王。」言未已,即有一人應聲道:「末將願往!」是懷王激勵出來。往字方纔說畢,又有一人厲聲道:「我亦願往!須當讓我先去。」兩人口吻,便有區別。懷王瞧著,第
1個應聲的乃是沛公,第
2個厲聲的就是項羽,兩人統要西行,反弄得懷王左右為難,俯首沈吟。
項羽又進說道:「叔父梁戰死定陶,仇尚未報,末將誼關子侄,誓不甘休!今願請兵數千,搗入秦關,復仇雪恥,就使劉季願往,末將亦決與同行,前驅殺賊。」懷王聽著,方徐聲道:“兩將能同心滅秦,尚有何言?現且部署兵馬,擇日啟行。」
沛公項羽,奉令趨出。尚有老將數人,未曾告退,續向懷王進言道:「項羽為人,慓悍殘忍,前次往攻襄城,月餘才得破入,他因日久懷恨,縱兵屠戮,直把襄城百姓,殺得一個不留。嗣復轉攻城陽,又將全城人民,任情殘殺。此外所過地方,無不酷待,如此凶暴,怎好令他統軍?況楚兵起義以來,陳王項梁,統皆無成,這都為了以暴易暴,不足服人,所以終歸敗死。
今既定議攻秦,不應單靠武力,須得一忠厚長者,仗義西行,沿途約束軍士,慰諭父老,非至萬不得已,不可加誅,彼秦地百姓,苦秦已久,若得義師前去,除暴救民,自然簞食相迎,無思不服。故為大王計,項羽決不可遣,寧可獨遣沛公!沛公寬大有名,必不至如項羽的殘暴呢。」懷王道:「我知道了!」諸老將方興辭而出。懷王返入內室,免不得大費躊躇,自思羽若不遣,是自背前言;若遣令同往,必至所過殘掠,大拂民意。
想了多時,究竟是不遣為佳。
次日昇堂議事,沛公項羽,都來稟請出兵的日期。懷王顧語項羽,叫他暫留彭城,不必與沛公同行。項羽不禁暴躁起來,正要與懷王辯論,可巧外面有人入報,說是趙國使臣,前來求見。懷王正恐項羽多言,樂得打斷了他,急命左右召入趙使。
趙使踉蹌進來,行過了禮,便將國書呈上。懷王雖做過牧童,究竟幼時讀書識字,未嘗忘卻,況且天資聰敏,一習便熟,所以看到來書,就知趙使來楚乞援。原來秦將章邯,移兵攻趙,趙王歇使將軍陳余,出兵抵敵,吃了一個大敗仗,退至鉅鹿。趙相張耳,亟奉趙王歇入鉅鹿城,令陳余屯營城北,保護城池。
章邯在城南下寨,就棘原築起甬道,兩面迭牆,俾通糧路,自督兵士攻城,晝夜不輟。城中當然危急,不得不遣使四出,分道求援。懷王將來書閲畢,傳示諸將,惹得項羽雄心勃勃,又想去攻殺章邯,替叔報仇。當下請命欲行,懷王說道:「此行正要煩君,但須有人同去,方慰我心!」無非防他殘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