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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舍舟登陸,由備亮等送至十里外,始與訣別。《三國志·諸葛亮傳》詳載此事。庶歸曹操,系在備當陽敗後,且庶母亦不聞自殺,與羅氏《演義》不同。庶徑詣曹營,幸母未死,乃留住曹操麾下,後由操表為御史中丞,這且擱過不提。
庶母若死,庶亦不肯依操,可見羅氏附會之失。
且說劉備等返至船中,方命解纜行駛。到了夏口,適與東吳使人魯肅相遇,彼此接見,互道慇勤。肅本來請命孫權,欲與劉備聯絡,共拒曹操,因借弔問荊州為名,乘便見備。可巧備自當陽敗走,在途晤談,肅即探試備意,問欲何往,備佯答道:「前與蒼梧太守吳臣有舊,擬即往投。」以假應假。肅素忠厚,便直說道:「蒼梧僻處嶺南,何足為助?愚意不如東投孫氏,孫討虜聰明仁惠,敬賢禮士,江左英豪,都願歸附;曹操表權為討虜將軍,見前文。今為君計,最好是與他聯絡,共禦曹軍。」說到拒曹是魯肅一生宗旨。
備尚未及答,諸葛亮即從旁插嘴道:「劉使君與孫將軍,素未會面,如何輕投?」肅笑答道:「令兄子瑜,現為江東長史,與肅友善,肅願偕君同至江東,既可與令兄聚首,復可與孫將軍共議大事。」亮乃語備道:「事機已急,願奉命往見孫將軍,合謀拒操。」本有此意,偏待魯肅相邀,才肯說出。備點首允諾,亮即偕肅登舟,共赴江東。
時曹操已進據江陵,復擬東下,孫權出屯柴桑,觀望成敗。肅引亮入見,權起座相迎,延亮入座。亮見權方頤大口,目有精光,料非庸主可比,因開口說權道:「海內大亂,將軍起兵據有江東,劉豫州亦收眾漢南,與曹操並爭天下,兩主志趣相同,真所謂無獨有偶了。」徐徐引入。
權皺眉道:「今曹操擁兵百萬,順流東來,或為我主戰,或為我主和,究竟和為是,戰為是呢?」亮又答道:「曹操芟夷群雄,平河北,破荊州,威震四海,雖有英雄,無從用武;故劉豫州遁逃至此,將軍請自為計!若能舉吳越兵眾,與中國抗衡,不如早與操絶;否則按兵束甲,北面事操,尚可偷息苟安。今將軍外似服從,內實猶豫,當斷不斷,禍至無日了。」用反激語。權不禁作色道:「劉豫州何不降操?」亮續說道:「田橫一青齊壯士,猶守義不辱,況劉豫州為漢室冑裔,英才蓋世,眾士並皆仰慕;事若不濟,也是天命使然,怎肯卑躬屈節,甘心事操呢?」再激再厲。
權至此亦勃然道:「我不能舉全吳土地十萬甲兵,俯首事人,計已決了!非劉豫州莫與敵操,但劉豫州新遭敗衄,如何能抵制操軍?」亮申說道:「劉豫州雖新敗當陽,尚有關羽水軍,不下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在萬人以上,操眾遠來疲敝,聞他追劉豫州,日夜行三百餘裡,古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就是此意;《兵法》亦垂誡云:『必蹶上將軍。』且北方人士,不鰼水戰,荊州百姓,為操所迫,並非心服,可見操非真不可敵呢!將軍誠能督選猛將,統兵數萬,與劉豫州協力同心,必能破操;操破亦必北返,荊吳勢盛,鼎足形成,就在此舉了。」仍是三分決策。權大喜道:「先生偉論,令人敬服,孤當與劉豫州合拒曹軍。」遂命肅引亮出帳,使與諸葛瑾相見。瑾字子瑜,就是魯肅所說的江東長史,本為亮兄,避亂東吳,因即臣事孫氏。補前文所未及。兄弟重逢,自有一番密談,不消絮述。
惟孫權既聞亮言,便召群下,會議出兵;適曹操遣使致書,由權展閲,書中略云:
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願與將軍會獵于吳,將軍其留意焉!已露驕態。
權覽畢後,取示群下,大眾統皆失色,長史張昭說道:「曹操挾天子威望,用兵四方,若欲拒絶,名不正,言亦不順;況將軍足以拒操,惟賴長江,今操得荊州,據有艨艟戰艦,沿江東來,是長江天險,已無所用,不如往迎為便。」餘眾亦多附和昭言,獨魯肅不發一語,嗣見權入內更衣,當即隨入,權已知肅意,握手與語道:「卿意如何?」肅答說道:「眾議專欲誤將軍,眾可降操,獨將軍不應迎操。」權更問何因,肅又答道:「如肅等降操,名位未必遽失,就使失位,也得安然還鄉;將軍降操,將歸何處?願早定大計,毋惑眾言。」權嘆息道:「子敬所言,正合我意;但欲敵操軍,須用何人督師?」肅介面道:「莫如周瑜。」權從肅議,立即使人至鄱陽,召瑜入商。瑜方在鄱陽湖督練水軍,奉召即至。權與言和戰情形,瑜奮然道:「操名為漢相,實是漢賊,將軍承父兄遺烈,奄有江東,地方數千里,兵精糧足,當為漢家除殘去害,奈何往迎漢賊哩?」快人快語。權徐答道:「我並不欲迎操,只恐眾寡不敵,故召卿一商。」瑜揚眉說道:「操今東來,實犯數忌,北土未平,馬騰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後患,操乃一意東略,就是一忌;南人善水戰,北人善陸戰,操竟舍鞍馬,仗舟楫,棄長用短,與吳越爭衡,就是二忌;時值隆冬,天氣盛寒,馬無藁草,就是三忌;驅中原士眾,遠涉江湖,不鰼水土,必生疾病,就是四忌。操犯此數忌,多兵何益?將軍擒操,正在今日,瑜願將精兵數萬人,出屯夏口,保為將軍破賊,將軍勿憂。」慨當以慷。權聽了瑜言,投袂起說道:「老賊久欲篡漢,只忌二袁呂布劉表與孤數人,今數雄已滅,唯孤尚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卿言當擊,甚合孤意,這是皇天以卿授孤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