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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奉詔委兵,乃上書抗辯,已是逆命,又因京師濁亂,躊躇不進,更是懷奸;且卓凶戾無親,將士不附,叔父現為元帥,何妨聲罪致討,上顯忠義,下除凶害,豈不是桓文盛業麼?」嵩嘆息道:「專命有罪,專誅亦未嘗無罪;為今日計,不如據實陳奏,請主上自行裁奪便了!」遂不從酈言,但上了一篇彈文。靈帝頒詔責卓,卓恨嵩益深;嵩原不能討卓,靈帝也不能制卓,卓坐是專恣,要從此斫喪漢室了!張溫可誅卓而不誅,皇甫嵩可討卓而不討,雖是兩人膽怯,亦關漢朝氣數。
惟王國竄死,涼州略平;幽州由兩張作亂,尚未平定。自稱彌天將軍的張純,曾做過中山守相,失官以後,因涼州叛亂,致書前車騎將軍張溫,願督同烏桓突騎,往徇涼州,溫置諸不答,純遂與同郡張舉,攻殺校尉太守,霸佔一隅。就是張舉亦嘗任泰山太守,失職生怨,謀為不軌,居然想身登九五,南面稱尊。上文用總敘法,略而不詳,故此處再用補筆。
騎都尉公孫瓚,奉使出征。瓚本前中郎將盧植門徒,見六十二回。由小吏起家,遼西侯太守奇瓚狀貌,妻以愛女,瓚從此發跡,隨軍有年。至是往討兩張,引兵至薊,適值張純攻略薊中,由瓚一馬當先,率軍直上,奔入賊陣,賊皆披靡,瓚追殺至數十里外,方纔安營。
純既敗走,復去誘同烏桓部酋邱力居等,再寇漁陽河間渤海,進入平原,瓚更引兵往擊,至石門山,大破賊虜,純等遠走塞外,連妻子盡行棄去;張舉亦立腳不住,隨純同奔。瓚卻未肯回馬,追賊出塞,向北深入,進至遼西管子城,反為邱力居等所圍,相持至二百餘日,糧盡食馬,馬盡食弩楯,險些兒餓死全軍,猶幸天降大雪,虜亦饑寒,撤圍遠去,直奔柳城,瓚乃得馳歸。有詔進瓚為降虜校尉,封都亭侯。可巧幽州牧劉虞,亦持節到任,與瓚相見,瓚再擬掃虜,虞獨欲招降,探得張純張舉兩人,遁入鮮卑,因遣使至鮮卑中,曉諭利害,勸令送兩張首級。
鮮卑酋步度根,檀石槐孫。猶豫未決,純客王政,卻將純刺死,梟首送虞,邱力居素慕虞名,亦遣使請降;公孫瓚獨心懷忮忌,陰使人邀截胡使,胡使探悉情由,繞道詣虞。虞乃上書請罷屯兵,但留瓚率萬人駐守右北平。瓚始終未愜,遂與虞結下怨仇,連年不解了。
與董卓相去不遠。靈帝因虞有功,擬加重賞;會值太尉馬日磾免官,乃超拜虞為太尉。自從張溫降職司隷,後任太尉,兩年中改換四五人,如司徒崔烈、大司農曹嵩、永樂少府樊陵,以及射聲校尉馬日磾,迭升迭降,好似弈棋一般;就是光祿大夫許相,繼楊賜為司空,再代崔烈為司徒,也不過歷職年餘,終致罷免;惟光祿勛丁宮,遷任司空司徒,還算任職較長;司空劉弘,也是由光祿勖超遷,才略都不過平庸。且當群閹擅權時候,三公俱若贅疣,竊位苟祿,備員全身,乃是當日三公的避災總訣,無庸一一絮述了。
語雖簡略,意仍周匝。
且說中平六年四月,靈帝有疾,臥床數日,不能視朝,公卿以下,各請冊立太子,杳無複音;待至旬餘,不聞召入大臣,宣揚末命。只上軍校尉蹇碩,卻出入寢宮,得與靈帝商決後事。始終信任宦官。正想依旨宣佈,不料靈帝病變,倉猝歸陰。
碩秘不發喪,矯詔召大將軍何進,入受顧命。進接了詔旨,匆匆入宮;甫至宮門,正與碩司馬潘隱相遇。隱舉手示意,叫他休入。進與隱本系故交,慌忙退歸營中,隱亦隨至,向進報告道:「禦駕已崩,蹇碩欲殺將軍,迎立皇子協為帝,願將軍另圖至計!」進不覺大驚,亟引兵往屯百郡邸,漢時郡國百餘,皆置邸,京師總邸,叫作百郡邸。
靜聽後命。俄而何後又派人召進,進詳細問明,方敢馳入,究竟宮內有何隱情,由小子直道其詳:原來靈帝長子辯,為何後所生,輕佻無儀,靈帝意欲捨嫡立庶,又恐何後與兄,共有違言,所以遲延未發。上軍校尉蹇碩,為靈帝所親信,早已窺透上意,密勸靈帝遣進西征,靈帝當即依議,命進西擊韓遂;進亦知靈帝不懷好意,未肯輕出,乃奏遣袁紹募兵徐兗,俟紹還都,方可西行。蹉跎了一二年,靈帝病竟不起,自知顧命難宣,沒奈何與蹇碩密商,叫他擁護次子;碩欲先誅何進,然後立皇次子協,偏又為潘隱所敗露,不能逞謀,乃只好聽命何後,立皇長子辯為嗣主。
進既已問明原委,自然放膽入宮,奉皇子辯即位,尊何後為皇太后。辯年才十四,未能親政,當由何太后臨朝,大赦天下,改元光熹;靈帝尚未發喪,何便要改元?封皇弟協為渤海王,命後將軍袁隗為太傅,與何進同錄尚書事。進既秉朝政,遂思除去蹇碩,為報怨計,可巧袁紹還京,為進參謀,不但欲將碩加誅,且擬盡誅宦官,掃清宮禁。進因袁氏累世貴寵,引紹為助,且征何顒為北軍中侯,荀攸為黃門侍郎,鄭泰為尚書,與同心腹,期在必成。
蹇碩亦暗地加防,因致中常侍趙忠宋典等密書,使同黨郭勝投遞;勝與進同籍南陽,素相關照,竟趨至大將軍府,出書示進。進展書一閲,不由的吃了一驚。正是:
外戚內閹爭死命,敗家亡國兆凶機。
欲知書中所說何事,容至下回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