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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賢坐事征還,代以右扶風韓皓;皓不久復罷,由張掖太守馬續繼任。鍾羌酋良封等,又復為亂,入寇隴西漢陽,有詔再起馬賢為謁者,前往鎮撫。賢至隴西,馬續已擊敗良封,再由賢調發隴西吏士,及羌胡各騎兵,追封出塞,斬首千八百級;封窮蹙失勢,被賢擊斃,親屬俱降。賢復進剿鍾羌支族且昌等,亦獲大勝,且昌等率諸種十餘萬眾,詣梁州刺史處投誠。
漢廷乃仍使賢為護羌校尉,調馬續為度遼將軍。續蒞任四年,恩威兩濟,頗得民心。獨南匈奴左部句龍王吾斯車紐等,恃強不法,竟率三千餘騎,入寇西河,復煽惑右賢王,合兵七八千人,進圍美稷,殺死朔方代郡各長吏。度遼將軍馬續,因與中郎將梁並,烏桓校尉王元,發邊兵及羌胡騎士,共二萬餘人,掩擊吾斯車紐等聯兵,斬馘頗多。
吾斯車紐雖然敗衄,卻是屢散屢聚,隨處騷擾。漢廷遣使賫詔,往責南單于,單于休利,本未預謀,不得已脫帽避帳,至中郎將梁並處謝罪。並卻好言撫慰,遣令歸庭。未幾並因病乞休,後任為五原太守陳龜。
龜以南單于不能馭下,外順內叛,逼令自殺。又欲徙單于近親,入居內郡,遂致胡人生貳,各有違言。朝廷因他辦理不善,逮還都中,下獄免官。大將軍梁商,擬招降叛胡,不欲多勞兵戎,乃上表申議,略云:
匈奴寇叛,自知罪大,窮鳥困獸,猶圖救死,況種類繁熾,不可殫盡。今轉戰日增,三軍疲苦,虛內給外,非中國之利。竊見度遼將軍馬續,素有謀謨,且典邊日久,深曉兵要,每得續書,與臣策合。宜令續深溝高壘,以恩信招降,宣示購賞,明其期約,如此則醜類可服,國家無事矣。
順帝依言,詔令馬續招降叛虜,毋得一意用兵。梁商又致書與續道:
中國安寧,忘戰日久。良騎野合,交鋒接矢,決勝當時,此戎狄之所長,而中國之所短也;強弩乘城,堅營固守,以待其衰,此中國之所長,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務先所長,以觀其變,設購開賞,宣示反悔,勿貪小功,以亂大謀,是所至要!
馬續既接朝旨,復得商書,當然專心招撫,斂威用恩。南匈奴右賢王部抑鞮等,率領萬三千口,詣續乞降,惟吾斯車紐,仍然未服。吾斯且推車紐為單于,東引烏桓,西收羌胡等數萬人,攻破京兆虎牙營,戕上郡都尉及軍司馬,轉掠並涼幽冀四州。未曾大挫強虜,徒欲壹意主撫,亦為啟寇之階。
朝廷尚主張退守,但徙西河治離石,上郡治夏陽,朔方治五原。待至寇勢日迫,警報時聞,乃遣中郎將張耽,招集幽州烏桓諸郡營兵,出討叛虜。耽有膽略,善撫士卒,軍中樂為效死,行至馬邑,與虜兵相值,一陣橫掃,梟得虜首三千級,生擒無算。車紐與諸豪帥骨都侯等,心驚膽落,匍匐請降。
惟吾斯竄去,嗣復收拾餘燼,再來寇邊。耽與馬續合兵奮擊,追至谷城,大破吾斯;吾斯遁入天山,與烏桓兵依險自固。耽窮兵深入,逾澗攀崖,猱升而上,連斬烏桓渠帥,奪還被掠人畜,不可勝計。吾斯復遁,虜勢乃衰。
偏是北寇漸稀,西羌復熾,甚至蹂躪三輔,烽火連天。原來且昌羌等投降以後,余羌亦多被馬賢擊走,隴右卻安靜了年餘。已而燒當羌酋那離等復叛,又為馬賢所誅。賢奉調為弘農太守,另任來機劉秉為並涼二州刺史。
機與秉出都時,往辭大將軍梁商,商與語道:「古稱戎狄荒服,蠻夷要服,是說他荒忽無常,全在鎮撫得人,臨事制宜,毋拂彼性。今二君素性嫉惡,太分黑白,孔子所謂人而不仁,疾之已甚,必致激亂,何況蠻夷戎狄哩?願二君務安羌胡,防大赦小,方可無虞!」既知二君性刻,何勿上表諫詛?機等雖然應命,但本性難移,怎能遽改?到任以後,苛待群羌,多所擾發,於是且凍傅難鍾羌等復叛,攻掠金城湟中,入寇三輔,殺害長吏,毒虐生民。朝廷聞警,急將機秉二人逮還,特拜馬賢為征西將軍,使騎都尉耿叔為副,帶領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諸郡兵十萬人,出屯漢陽。大將軍梁商慮賢年老難任,請改用大中大夫宋漢,順帝不從。
賢在途稽留,多日不進,時馬融為武都太守,上書進諫道:
今雜種諸羌,轉相鈔掠,宜及其未並,亟請深入,破其支黨,而馬賢等處處留滯。羌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後,則必侵寇三輔,為民大害。臣願請賢所不可,用關東兵五千,裁假部隊之號,儘力率厲,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後,必克破之。臣少習學藝,不更武職;猥陳此言,必受誣罔之辜。
昔毛遂廝養,為眾所嗤,終以一言,克定從要。從讀如縱。臣又聞吳起為將,暑不張蓋,寒不披裘;今賢野次垂幕,珍餚雜沓,兒子侍妾,事與古反。臣懼其將士將不堪命,必有高克潰破之憂也!高克,鄭人,見《左傳》。
書入不報。安定人皇甫規,聞馬賢不恤軍事,料其必敗,亦據實上聞,順帝既不從融言,怎肯聽信皇甫規?當然擱置不理,惟遣使催促馬賢進兵。賢進抵漢陽,尚是無心進戰。至永和六年正月,且凍羌分道入寇,掠武都,燒隴關,蔓延甚盛,賢不得已挈領二子,及騎士五六千名,出禦射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