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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綵鳳失了根據地,真個弄得無路可奔,只得以唇亡齒寒之說,向陸福祥告急。陸福祥知道韓綵鳳失敗後,自己也決不能免,不如先發制人,所以並不遲疑,立刻派兵和韓綵鳳合軍,復奪柳州。沈鴻英急忙帶隊來救,已是不及,只得又退守雒容。韓綵鳳乘勝進攻雒容,何才傑接住劇戰,沈鴻英早悄悄帶了一團多人,繞到韓綵鳳陣後,兩面夾攻,韓軍又大敗而退。
沈鴻英乘勢前進,又占柳州。韓綵鳳退到鳳凰嶺,依險而守,一面向割據南寧的陸雲高求救。陸雲高見梁華堂、韓綵鳳等屢敗,恐怕自己也不免,急忙派隊馳救,倚仗人多,把沈軍驅出柳州,重新佔領。不料沈鴻英的退卻,本屬一種戰略,出城時,城裡早已埋伏了許多便衣兵士,韓綵鳳黑夜進城,如何知道,剛纔天色微明,沈鴻英已經反攻過來。
韓綵鳳正待出城抵禦,忽然幾處火起,沈鴻英的便衣軍紛紛發作,和韓綵鳳的自治軍巷戰起來。韓綵鳳聽說沈鴻英的軍隊已經入城,只嚇得膽顫魂飛,更不管三七二十一,早走上了三十六策的最上策。不料剛到南門,便被沈軍的便衣隊捉住,韓軍無主,不戰自潰,紛紛繳械。沈鴻英入城,部下解到韓綵鳳,沈鴻英笑道:「他已全軍覆沒,不過一個常人而已,何必殺他。」當下便傳令釋放。韓綵鳳赧然感謝而去。沈鴻英一面佈告安民,一面因陸福祥幫助韓氏,電陸榮廷請撤懲陸福祥和林廷俊,否則限十日退出南寧,陸榮廷也沒有圓滿答覆。此老末路,也着實可憐。
其時朱培德正在運動駐紮梧州的粵軍劉震寰,對廣州宣告獨立,討伐陳炯明,並宣言擁護孫中山先生。在梧州粵軍中,有一部分不願討陳的軍隊,連夜逃出梧州,退守封川口,以圖反攻。陳炯明得了這個消息,急忙派參謀長葉舉為總指揮,帶領親信軍隊三十營,由肇慶向梧州反攻,真是兵精勢鋭,十分了得。滇、桂、粵聯軍竭力抵抗還覺支持不住。
朱培德情知不可力敵,變更戰略,一方以攻為守,一面請沈鴻英帶領所部,取道懷廣,去攻陳軍的側面,一方面設法運動陳部在後方的軍隊和海軍倒戈。那葉舉正在向梧州猛攻,忽報沈鴻英部攻擊四會,方纔分兵去救,忽然又報後方梁鴻楷部已附聯軍,不覺大驚道:「梁鴻楷斷我們的後路,倘不急退,恐怕要求退而不可得了。」當下一面通知前軍,一面急忙退到三水防守。在前敵的各軍,得了撤退的命令,方想退時,後路早被沈鴻英、梁鴻楷等截斷,當下潰散的潰散,繳械的繳械,只剩得少數部隊,退往羅定等處了。
葉舉退到三水以後,急忙調集北江援軍,折入河口,防阻滇、桂聯軍的東下。無奈軍無鬥志,屢戰屢敗,省城震動,一時人心非常恐慌,各團體紛紛派代表謁見陳炯明,請陳下野。到了十二年一月十五那天,情勢更緊,部下都主張退保東江。陳炯明尚在猶豫未決,忽報海軍總司令溫樹德已和滇、桂軍取一致行動,魏邦平也態度不明,知道事已無可輓回,只得長嘆一聲道:「大勢至此,只好退保東江,一切事情,由你們斟酌做去,我就徇了人民之請罷!」虧他老麵皮。
當日便通電下野,領兵退出廣州,往守惠州根據地,一部分退往北方韶關一帶,以便和吳佩孚派往援閩、師次江西的孫傳芳部隊聯絡。綜計六月十五通電請孫中山下野,到十二年一月十五,陳炯明自己通電下野,整整不過七個月,距八月十五復回廣州,不過五個足月。真是何苦。設陳氏能預知如此短促,當亦不復甘冒此叛變之名矣。
作者于此,特地將他日子細算一番,調侃不少。陳部洪兆麟的軍隊,原屬湘軍,並非陳氏嫡系,這時見陳氏失敗,便在汕頭宣告獨立,歡迎孫中山、許崇智回粵。陳氏叛變,洪兆麟最為賣力,此時叛背陳氏,亦最起勁,此輩心目中,固未嘗知有信義也。孫中山此時尚在上海,許崇智則在福州,他從韶關戰敗後,便和黃大偉、李福林等退入福建,因福建督軍李厚基禍國害民,致電聲討,恰好這時徐樹錚到閩,暗地運動李厚基部的旅長王永泉和許崇智聯絡,反對李厚基,並通告設立建國軍制置府,限李厚基于二十四小時內退出福州。
李厚基見了這個電報,勃然大怒,即刻率領親信部隊,到水口來和王永泉決戰。雙方支持了幾天,未見勝負。許崇智探得福州空虛,便派黃大偉和李福林,連夜前往襲取,福州既無守備,自難抵禦,因此黃、李兩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了福州。李厚基聽說福州已陷,無心作戰,王永泉乘勢進攻,李軍抵抗不住,立刻潰散。
李厚基急忙逃入日本籍的台灣銀行,第二天又逃入中國軍艦。海軍中人,對李厚基原無好感,當時便把他監視起來了。他還有留下的親信軍隊史廷颺部,想復奪福州,再去聲討王永泉,不想也敵不過黃、李部隊,只一仗,便大敗而退,也被海軍陸戰隊,截留遣散。
許崇智與徐樹錚、王永泉,進了福州,便商量建設計劃,徐樹錚毫不客氣,何必客氣。決定依照自己所著的《建國真詮》,設官分職,以制置府名義,任王永泉為福建總撫,統轄軍民兩政。這些消息,傳入陳炯明和北京政府當局的耳朵裡,盡皆耽心。此時陳炯明虎踞廣州,正是全盛時代,立刻便派洪兆麟為援閩總司令,尹驥為總指揮,率部討伐許崇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