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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明月,實式憑之,廢不能遍,圖不能盡,靦然出山,神所弗福。救國者眾人之責,非一人之力也,死無所恨。若眾必欲留國家障礙之官,而以坐視不救之罪,責退職五年之前總統,不其惑歟?諸公公忠謀國,當鑒此心,如以實權為難捨,以虛號為可娛,則解釋法律,正復多端,亦各行其志而已。痛哭陳詞,伏希矜納。
黎元洪魚叩。
通電發後,曹、吳覆電,首先贊成,願即廢督裁兵,為天下倡,請黎早日赴京負責。其餘如河南馮玉祥、陝西劉鎮華、湖北蕭耀南和孫傳芳、四川劉湘、山東田中玉、安徽張文生、江西陳光遠、江蘇齊耀珊、海軍杜錫珪、薩鎮冰等,也紛紛覆電贊成,此皆所謂今之投機家也。力請黎氏即日晉京。更兼黎派政家,也都紛紛催促,以為機不可失,於是黎元洪在六月十日連發兩電,一電謂:「各督覆電允廢督裁兵,謹于十一日入都。」一電謂:「入都暫行攝行大總統職權,俟國會開會,聽候解決。」到了次日,由各省代表人等,奉迎入都,攝行大總統職權,明令撤銷六年六月十二日之解散國會令,兼國務總理署教育總長周自齊、外交總長顏惠慶、內務總長高凌霨、財政總長董康、陸軍總長鮑貴卿、海軍總長李鼎新、司法總長王寵惠、農商總長齊耀珊、署交通總長高恩洪等,均準免去本兼各職。特任顏惠慶為國務總理,兼外交總長,譚延闓署內務總長,董康署財政總長,吳佩孚署陸軍總長,李鼎新署海軍總長,王寵惠署司法總長,黃炎培署教育總長,張國淦署農商總長,高恩洪署交通總長。譚未到前,由張國淦兼代,黃炎培未到前,由高恩洪兼代。
一切政事,也很有更張。國內報章騰載,全國歡呼,各省人民,頓時都有一種希望承平之象,以為從此可入統一太平時期。論到黎氏為人,雖則才力不足,卻頗有平民氣象,不說別的,單論公府中的衛隊,以前總有這麼二三營陸軍,駐紮白宮內外。到了黎氏復職,便一律裁撤,只用一百多個警察維持。
單舉衛隊一事,即為後文公府被圍張本。即此一端,其他也可想見了。此自是持平之論。閒話休提。
卻說黎氏復職以後,不但直派各督,一致擁戴,便是素持反對,如盧永祥、何豐林等,也都電京承認。這時直、奉戰爭,還未完全解決,東三省省議會聯合會,特電黎氏,主張奉、直停戰,並陳辦法四條:一、請直軍退駐留守營,奉軍即開始撤退出關,于七日內撤盡,以保雙方安全。二、請中央派一雙方都有友誼的大員,並雙方各派公正人,共同監視雙方撤退,以期妥協。三、謂督軍巡閲之廢止,全國一致,東三省不能獨異。
四、撤兵後京奉路即恢復原狀。黎氏接到這電報後,一面轉交吳佩孚、曹錕,一面電復東三省,徵求切實意見。那東三省聯合會的電報,原由張作霖授意而發的,得了黎氏覆電,自然還去和張作霖商議。
這時張作霖已改稱東三省保安總司令,他自灤州退出後,因戰爭失敗,影響到東省市面,不但人心恐慌,銀根更十分吃緊,紙幣的折扣,逐漸低落,因此張學良等,主張與直派議和,請英國傳教師德古脫氏運動外交團出來調停。德古脫因張學良也是教徒,當然允許幫忙,想不到外交團反因怕受干涉中國內政嫌疑,大都不肯接受這個提議。張學良無法,只得仍請德古脫以私人資格,介紹自己和直軍直接談判。此時直軍司令部已移至秦皇島,吳佩孚自己卻在保定,陸軍總長一職,也未就任,司令部的事情,完全由彭壽莘在那裡處理,所以德古脫氏先介紹張學良到秦皇島和彭壽莘相會。
兩人談了一回,意思非常接近。當下彭壽莘特電陳明吳佩孚,雙方訂定於六月十一日提議具體辦法。學良回去和作霖說明,作霖當時也沒有什麼話說。
也是活該山海關附近小百姓的災星未退,到了那日,奉、直兩軍又發生一次衝突,奉方偏得一個小小勝利,張宗昌等便攛掇張作霖乘勝反攻。作霖認為妙計,無論別人如何阻止,也不肯聽,立刻加派大隊,大舉進攻。直軍乘戰勝餘威,如何肯伏輸,不消說,當然也是猛烈反攻。奉軍究竟是喪敗之餘,如何抵抗得住?戰了一晝夜,大敗而退。
直軍長驅直進,正在得意非常,料不到震天價一聲響,地雷觸發,把前鋒軍士,炸死了幾百,急忙退回陣線。奉軍又乘勢反攻,直軍正抵抗不住,幸喜援軍開到得快,沒有失敗。奉軍也因人數尚少,不能取勝,又添了一師生力軍隊,兩方就此劇戰起來。相持了三日三夜,雙方死傷,均達數千。
吳佩孚此時已命張福來回防岳州,聽這個消息,急忙和王承斌同到陣線上來觀察。看了一會,便和王承斌定計道:「如此作戰,損失既多,勝利又不可必,不如派軍隊過九門口,繞到長城北面,攻敵軍之背,敵軍首尾受敵,可獲大利。」王承斌欣然願領兵前往,當日領了本部軍隊,悄悄過了九門口,來到奉軍背後。
奉軍正和直軍死戰,想不到一陣槍炮,紛紛從背後飛來,只道是自己軍隊倒戈,軍心立刻渙散,紛紛潰退。副總司令孫烈臣,正在親自督隊,見了這情形,知道止遏不住,只得敗退。想不到王承斌的軍隊沿途截擊,不但士兵死傷極多,連自己也身中流彈,不能作戰。張作霖經此大戰,知道已屆非講和不可的時候,只得又叫張學良央求德古脫運動外交團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