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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昌見了這兩個電報,知道已不是馬虎得過去的事情,便和周自齊商量辦法。周自齊道:「事已至此,總統要不聲不響的過去,是萬萬辦不到的了,不如藉著孫傳芳的電報,發一個通電,探探各督軍的意見,各督軍當然不能貿然決定辦法,往返電商,交換意見,必然還要許多日子,捱得一天是一天。我們大可乘此轉圜,現在便說得冠冕些,又怕什麼。」徐世昌見他說得有理,便也發了一個通電道:
閲孫傳芳勘電,所陳忠言快論,實獲我心。果能如此進行,使億眾一心,悉除逆詐,免斯民塗炭之苦,躋國家磐石之安,政治修明,日臻強盛。鄙人雖居草野,得以餘年而享太平,其樂無窮,勝於今日十倍。況斡旋運數,攙濟危亡,本系鄙人初志。
鄙人力不能逮,群賢協謀以成其意,更屬求之而不得之舉。一有合宜辦法,便即束身而退,決無希戀。
徐世昌發這通電的時候,正是五月三十一日,第二天舊國會的宣言也到了,那宣言的原文道:
民國憲法未成以前,國家根本組織,厥惟《臨時約法》。依據《臨時約法》,大總統無解散國會之權,則六年六月十二日解散參、眾兩院之令,當然無效。又查《臨時約法》第二十八條,參議院以國會成立之日解散,其職權由國會行之,則國會成立以後,不容再有參議院發生,亦無疑義。乃兩院既經非法解散,旋又組織參議院,循是而有七年之非法國會,以及同年之非法大總統選舉會。
徐世昌之任大總統,既系選自非法,大總統選舉會顯屬篡竊行為,應即宣告無效。自今日始,應由國會完全行使職權,再由合法大總統,依法組織政府,護法大業,亦已告成。其西南各省,因護法而成立之一切特別組織,自應于此終結。
至徐世昌竊位數年,禍國殃民,障礙統一,不忠共和,黷貨營私,種種罪惡,舉國痛心,更無俟同人等一一列舉也。六載分崩,擾攘不止,撥亂反正,惟此一途。凡我國人,同此心理,特此宣言。
當王、吳二氏率領一百多位議員,發表宣言的時候,馮玉祥和劉鎮華也有電報請徐世昌辭職,把個徐世昌弄得六神無主,坐立不安,正在欲住不能,欲去不捨的時候,一嘗鷄肋風味。忽保定方面,派張國淦來京,有要事見總統。世昌十分憂疑,急教請見。兩人見了面,略談了幾句。
國淦便開言道:「近日孫馨遠、馮煥章各督軍的電報,和國會的宣言,徐先生都見到嗎?」不稱總統而稱先生,不承認其為總統之意,在於言外,咄咄逼人。世昌訥訥的說道:「都見到,都見到。」國淦道:「既都見到,不知道尊意如何?」世昌勉強笑了一笑道:「我久想辭職,苦于沒有機會,今日能夠脫卸仔肩,是最好沒有的了。就是當初,我也何曾願意負這個鉅責;都只為曹、吳兩帥和雨亭極力勸駕,所以勉強上台,這並非個人私言。
張先生洞燭事理,想必知道。」國淦道:「已往之事,可不必再提,徐先生既願辭職,不知何日讓出公府?」咄咄逼人。世昌聽了,不覺一怔,接着又笑道:「我也很想早些出京,只恨尚有幾件事情未了,待佈置了再走何如?」國淦道:「曹、吳兩帥吩咐,說得異常響亮。愈速愈好,徐先生倘遲疑不決,多延時日,恐有不利。」一邊卑詞哀告,一邊咄咄逼人。世昌道:「決不過久,一兩日內,必當離京。」至此亦決不能不說此語矣。國淦道:「既然如此,明日再來討取回信。」說畢辭去。
世昌憂憤交集,無法可施,因想現今掌兵權的,只有京畿衛戍司令王懷慶,彼此還有些交誼,不如請他來商量商量,看有什麼計較,主意打定,便急忙派人把王懷慶請到公府裡,把張國淦的說話,如此如彼的,說了一遍,請他代為想法。王懷慶想了半晌,方纔說道:「這件事,直方要人,都已接洽一致,實在已到無可輓回的地步,我看總統還是讓步些,免得惹氣。」世昌見王懷慶也如此說,更覺憂憤,想了一會,又忽然道:「當初並不是我自己願意幹這牢什子的總統,原是他們慫恿我出來的,現在又這樣逼我,其實難忍,此軍閥之傀儡所以不易為也。我偏不走,看他們怎樣奈何我?」王懷慶不做聲,想當初亦在勸駕之列。
半晌,方纔冷笑道:「我看菊老還是見機些罷。他們原不和你講什麼前情,你要不走,他們老實說,合法總統已經複位,用武力來對付你,你怎樣抵當得住,到那時仍免不了一走,還壞了感情,失了面子,何苦呢!倒不如趁早讓位,倒冠冕得多了。」徐世昌仰首無語,良久,方纔嘆了一口氣道:「我走後,他們難保不仍要和我為難,為後文伏綫。與其走而仍不討好,倒不如現在硬挺了。」王懷慶道:「總統如其果願下野,所有生命財產,我當負保護全責。」世昌默然不語。王懷慶再三相勸,徐世昌方纔答應,當日擬好了一道辭職命令道:
查大總統選舉法第五條內,載大總統因故不能執行職務時,以副總統代理之。又載副總統同時缺位時,由國務院攝行其職務各等語。本大總統現因懷病,宣告辭職,依法應由國務院攝行職務。此令。
這命令用印發表後,便由王懷慶保護,悄悄出京去了。國務總理周自齊得了這道命令,便也下了一道院令道:
本日徐大總統宣告辭職,令由國務院依法攝行職務,所有各官署公務,均仍照常進行。京師地方,治安關係重要,應由京畿衛戍總司令督同步軍統領、京兆尹、警察總監妥慎辦理。此令。
一面,又由閣員聯名致參、眾兩院一電,大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