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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芝貴顧命要緊,早已遁去。尚有西北軍第二混成旅,及邊防第三師步兵第二團,由張莊、蔡村、皇后店三路,分攻楊村的直軍防線,激戰多時,統為直軍所敗。楊村系曹鍈駐守,與吳佩孚同日得勝,先聲已播,可喜可賀。獨段芝貴等未免懊恨,向段祺瑞處報告,但言為直軍所襲,因致小挫。
祺瑞乃欲鼓勵戎行,特令秘書員草就檄文,佈告中外,略云:
曹錕、吳佩孚、曹鍈等,目無政府,兵脅元首,圍困京畿,別有陰謀。本上將軍業于本月八日,據實揭劾,請令拿辦,罪惡確鑿,誠屬死有餘辜。九月奉大總統令,曹錕褫職留任,以觀後效,吳佩孚褫職奪官,交部拿辦。
令下之後,院部又迭電促其撤兵,在政府法外施仁,寬予優容,曹錕等應如何洗心悔罪,自贖末路。不意令電煌煌,該曹錕等不惟置若罔聞,且更分頭派兵北進,不遺餘力。京漢一路,已過涿縣,京奉一路,已過楊村,逼窺張莊。更于兩路之間,作搗虛之計,猛越固安,乘夜渡河,暗襲我軍,是其直犯京師,震驚畿內,已難姑容,而私勾張勛出京,重謀復辟,悖逆尤不可赦。
京師為根本重地,使館林立,外商僑民,各國畢屆,稍有驚擾,動至開罪鄰邦,危害國本,何可勝言?更復分派多兵,突入山東境地,竟占黃河岸南之李家廟,嚴修備戰,拆橋毀路,阻絶交通,人心惶惶,有岌焉將墜之懼。本上將軍束髮從戎,與國同其休戚,為國家統兵大員,義難坐視,今經明呈大總統,先盡京漢附近各師旅,編為定國軍,由祺瑞躬親統率,護衛京師,分路進剿,以安政府而保邦交,鋤姦凶而定國是。殲魁釋後,罪止曹錕、吳佩孚、曹鍈三人,其餘概不株連,其中素為祺瑞舊部者,自不至為彼驅役,即彼部屬,但能明順逆,識邪正,自拔來歸,即行錄用。其擒斬曹錕等,獻至軍前者,立予重賞。
各地將帥,愛國家,重風義,遘此急難,必有屨及劍及、興起不遑者,祺瑞願從其後,為國家除奸慝,即為民生保安康,是所至盼。為此檄聞。
同日曹錕亦通電各省,說是開釁原由,當歸邊防軍任咎,略述如下:
邊防軍稱兵近畿,擾害商民,近仍進行不已,以眾大之兵力,佔據涿州、固安、淶水等處,于寒刪兩日,詩韻有十三寒,十五刪兩韻,電碼即借作十三日十五日之省文。向高碑店方面分路進攻,東路則佔據梁莊、北極廟一帶,向楊村攻擊,炮火猛烈,槍彈如雨。敝軍力為防禦,未及還攻,而彼竟愈逼愈緊,實為有意開釁,事實如此,曲直自在。
惟有激厲將士,嚴陣以待,固我防圉而衛民生。特電奉聞,諸惟察照。
兵戈不足,濟以筆舌,兩造各執一是,互爭曲直,這也是習見不鮮的常調,無足深論。公論自在人間,兩造嘵嘵,何足取信?惟戰事既開,勢難收拾,最激烈的是徐樹錚,他以為敵寡我眾,敵弱我強,曹三庸夫,毫不足懼,吳子玉雖號知兵,究竟是個戎馬書生,不慣力戰。西北軍身長膽壯,但藉那靴尖蹴踏,已足踢倒曹吳,不意一戰即挫,前驅潰退,惱得小徐氣沖牛斗,投袂奮起,自往督軍,就將高碑店戰事,盡交段芝貴主持,親赴楊村一帶,督同三路大軍,進攻曹鍈。一面電致鄂豫魯等省,密令同黨起事,響應京畿。
湖南督軍吳光新,本是段氏嫡派,得繼張敬堯後任,兼充長江上游總司令,已見前文。蒞鄂已有多日,因見岳州、長沙為南軍所佔據,無隙可乘,不得已寓居湖北。張敬堯奉令查辦,始終不肯到京,尚在湖北潛住。自經徐樹錚密電到鄂,由吳光新接着,遂與張敬堯會商,圖取湖北,助攻直軍,並因舊部趙雲龍駐守河南信陽縣,好教他乘機發難,攻奪河南。
當下發一密電,囑告雲龍,約期並舉。鄂督王占元與曹吳聯絡一氣,當然隱忌吳光新,時常派人偵查,防有他變。及直皖戰起,偵察益嚴,所有吳光新暗地舉動,竟被王占元察知,遂借請宴為名,備了柬帖,邀吳入飲。吳光新未曾防着,還道是密謀未泄,樂得擾他一餐,快我老饕。
況臨招不赴,乃是官場所忌,並足使王占元生疑,為此貿然前往,怡然入席。主客言歡,觥籌交錯,暢飲了一二小時,已覺酒意微醺。突由王占元問及近畿戰事,究系誰曲誰直?吳光新不覺一驚,勉強對答數語,尚說是時局危疑,不堪言戰。假惺惺。
王占元掀髯微笑道:「君亦厭聞戰事麼?如果厭戰,請在敝署留宿數宵,免滋物議。」說著,即起身出外,喚入武士數名,扯出吳光新,驅至一間暗室中,把他軟禁起來。吳光新孤掌難鳴,只好由他處置,惟自悔自嘆罷了。得生性命,還是幸事。
王占元既拘住吳光新,更派出鄂軍多人,往收吳光新部曲,果然吳軍聞信,乘夜嘩變,當被鄂軍擊退,解散了事。獨張敬堯生得乖巧,已一溜煙似的遁出鄂省,得做了一個漏網魚。占元遂通電曹、吳,曹、吳亦為欣慰。嗣復接得廣東軍政府通電,也是聲討段氏,但見電文中云:
國賊段祺瑞者,三玷揆席,兩逐元首,舉外債六億萬,魚爛諸華,募私軍五師團,虎視朝左,更復昵嬖徐樹錚,排逐異己,嘯聚安福部,劫持政權。軍事協定,為國民所疾首,而堅執無期延長;青島問題,宜盟會之公評,而主張直接交涉;國會可去,總統可去,而挑釁煽亂之徐樹錚,必不可去;人民生命財產,可以犧牲,國家主權,森林礦產,可以犧牲,而彼輩引外殘內之政會,必不可以犧牲。凶殘如朱溫、董卓,而兼鬻國肥私,媚外如秦檜、李完用,而更擁兵好亂。綜其罪惡,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