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頁
兩令既下,又由外交部照會駐京俄使,通報外蒙取消自治,凡前訂中、俄、蒙條約及俄、蒙商約,並中、俄聲明檔案,一概停止效力,且將外蒙取消自治,仍複舊制各情形通告駐京各願贊成,但因本國內情非常擾亂,實不能顧及外蒙,自己僑寓中國,赤手空拳,徒靠着三寸舌根,究有甚麼用處,所以暫從容忍,俟新政府穩固後再與中國交涉。那西北籌邊使徐樹錚,尚在內蒙駐節,至此且受命為冊封專使,得與副使恩華、李垣,睥睨自若,馳往庫倫去了。小子有詩詠道:
本是無功冀有功,一麾出使竟稱雄。
此君慣使刁鑽計,如此機心亦太工。
欲知小徐赴庫情形,且至下回敘明。
參戰處成立以後,將及二年,未聞有如何大舉,故外人時有不滿意之論調。然使當時無段氏之主張,列入參戰地位,則巴黎和議,中國當然不能列席,此後之外交困難,固不僅青島問題已也。即斯以觀,段氏不得謂無功,但段氏生平之誤,在信任一小徐。小徐因參戰之將罷,亟倡議邊防,彼若為段氏效忠,而不知其處心積慮,無非為自己之權力起見。
陳毅之取消外蒙自治,功已垂成,而小徐即起而乘之,欲奪陳毅之功為己有,巧固巧矣,亦知「人有千算,天教一算」之俚諺否耶?試觀俄羅斯歷來猖獗,謀攫外蒙,迫我認約,曾幾何時,而國亂如糜,不遑兼顧,國且如是,況一人一身乎?小徐,小徐,汝謂己智,果何智之足雲?
第一百十一回易總理徐靳合謀 宴代表李王異議
卻說徐樹錚出任邊防,無非為徼功起見,及外蒙取銷自治,又得受中央任命,做了一個冊封專使,便與副使恩華、李垣等,馳赴庫倫。駐庫辦事員陳毅,也知小徐此來,不懷好意,但不得不出郊相迎。就是外蒙王公,既已歸附中央,理應歡迎專使,相偕出迓,執禮頗恭。小徐昂然前來,意氣揚揚,及與陳毅等相遇,乃下馬晤談,略道寒暄,便即上馬入庫倫城,當下將冊書授與外蒙呼圖克圖。
呼圖克圖依禮接受,擺宴接風,皆意中事,不消細敘。散宴後,小徐出寓陳毅公館,便作色與語道:「汝亦曾知我徐某的聲名否?汝在庫倫多年,沒甚建樹,今我奉使到此,為汝成立功勞,並非越俎代謀,汝勿疑我有他意,暫請汝勿與外界通問,俟我辦理告竣,自當南歸,否則與汝不利,汝宜留意。」驕態如繪。陳毅聽了,也覺憤不可遏,但默思小徐凶橫,未可與爭,不如虛與周旋,還可敷衍過去,俟他覆命,便可無事,因此含糊應允,聽令小徐辦理。
小徐也樂得張威,即借庫倫為行轅,安居起來。嗣是邊防情事,均歸小徐主張,陳毅毫無權力,不過虛有職位罷了。
是時財政總長兼代國務總理龔心湛,因為財政支絀,不敷分撥,屢受各方指摘,情願卸去職任,免得當沖。乃即遞上辭呈,襆被出都。徐總統無從輓留,只好準令免職,改任他人。向例總理缺席,當由外交、內務兩總長代任,外交總長陸徵祥赴歐未回,內務總長田文烈,因病乞假,當然不能任命,挨次輪流,應歸陸軍總長靳雲鵬權代。
靳為段合肥門生,資望尚淺,全靠老段一手提拔,始得累躋顯階,官至陸軍總長,特授勛二位。老徐本陰忌段氏,如何肯令靳雲鵬接手?他卻另有一種意見,以為靳系武夫,頭腦簡單,容易就我約束,且靳為新進後輩,駕馭更易,若優加待遇,使他知感,當可引為己用,樂效指揮。就中尚有兩件利益:一是使安福國會不致違言;二是使曹錕、張作霖互相聯應。原來靳為段派嫡系,本與安福部同情,好在靳氏兒女,新近與曹、張兩軍閥聯姻。
曹、張兩派本非段系,將來靳得重用,曹、張自必樂從,兩方擁護,靳亦可乘勢自展,免受段派牽掣。為靳氏計,為自己計,真是一舉兩得的計策。當即將靳氏提出,咨交國會。府秘書長吳笈孫,草定咨文,呈與老徐。
徐總統閲後,復親自援筆,把靳雲鵬三字下,加寫「才大心細,能負責任」兩考語,然後再令吳笈孫繕正,蓋過了印,着人賫交參眾兩院。院中投票表決,得大多數同意,因即通過。已如老徐所料之第一着。徐遂任命靳雲鵬兼代國務總理,所有財政總長遺缺,便命次長李思浩攝行。
既而川、粵、湘、贛四省經略使曹錕,東三省巡閲使張作霖,果有電文到京,力保靳氏,略云:「國家政治,須由內閣負責,龔代閣已經告退,聞已奉中央明令,着靳總長兼代。靳總長心地光明,操行穩健,令他代龔,眾望允孚,即請令靳總長正式組閣,俾當內憂外患時候,付託得人」云云。老徐第二着所料又復中式。徐總統覽到此電,免不得撚髯微笑,遂令靳雲鵬正式就任,竟為國務總理。
靳既受命登台,可巧廣東軍政府有電到京,請取消八年公債,略謂:「八年公債條例,聞已公佈,額定二萬萬,取田賦為擔保品,得將所領債券,隨時抵押賣買,某報中載有券額八十萬圓,已抵于某國商人,每百圓只抵三十圓,是直接為內債,間接即系外債,輾轉抵押,自速危亡。況公債發行,抵及田賦,尤為世界所未有。全國人士,已一律反對,異口同聲,請即取消明令,用孚輿情,並盼速復」等語。靳雲鵬接電後,即覆電與軍政府,說是:「八年公債,系維持財政現狀,所稱押與某國一節,並無此事,幸勿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