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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谷傳 - 21 /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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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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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頁

朗讀:

他試圖在《樹根》中表現一種類似《悲哀》中的悲哀,並賦予它一種新的思想,樹根遍體都是飽經歲月侵蝕的纍纍傷痕,它伸出根須痙攣地、憤怒地攫住大地,已經被風暴從地裡拔出一半來了,但仍堅強地抵抗着,有一種為生存和理想而以死抗爭的倔強感。第二次畫這幅作品的時候,溫森特就好像在畫他自己,他的眼淚湧了出來。

他把《樹根》和《悲哀》放在一起,把正在喂奶的克里斯蒂拉過來,連同孩子一起抱在懷裡,指着畫對她說:「西恩,你看看我們兩個,我們得永遠在一起。」


  

她茫然不解,她從畫中看到了她自己,但是溫森特在哪裡?

愛情使克里斯蒂變得純潔和莊重,但這種自然屬性和對藝術的感受力是兩回事,是無法協調的。溫森特對她並沒有過高的要求,他只是喜歡讓她分享他的激情。

一天早晨,戴爾斯蒂格來了,見到了克里斯蒂和兩個小孩,溫森特知道戴爾斯蒂格早已聽說了他和克里斯蒂的事,但他認為作為一個有良好修養的老人會對剛生過孩子的母親有一種和善的面孔,可他的期望過高了。

「這個女人和小孩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會和她們住在一起?」戴爾斯蒂格好像突然發現了一個新問題!

「他們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看這同四匹馬載着一個人穿過城市一樣可笑,你得為你的爸爸和叔叔們着想,他們將沒有顏面與人交往!」溫森特氣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我才知道了你的手是為什麼受傷的了,你從頭到腳就是一個卑劣的人!我應該給你的所有親戚朋友寫信,通知他們發生在這裡的又一件醜惡的事!」「您有權利干涉我嗎?戴爾斯蒂格先生!」溫森特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手痙攣着,眼睛裡冒着火,而且四下巡視,好像要尋找一件稱手的傢伙。

戴爾斯蒂格是倒退着出去的。

這種不快還沒有消除,刁鑽古怪的魏森勃魯赫又來了。溫森特對他的來訪感到很高興,現在的海牙只有魏森勃魯赫是惟一看得起他的人。

但是魏森勃魯赫給他們的打擊更大。

溫森特跟他打招呼,他好像沒聽見一樣。他的眼睛盯了克里斯蒂和孩子一眼,看看新房的四壁,又盯着母子倆。「你怎麼不把你的母夜叉情婦介紹給我?讓我也享受一下驚險,或許能嚇好我的心臟病什麼的。」

他說。

「魏森勃魯赫先生,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要侮辱我妻子!」溫森特邊說邊走近她們母子。

克里斯蒂抱著孩子坐在一個小木墩上,她知道自己遭人奚落,於是把頭埋在嬰兒臉上,除了那個孩子,整個構圖又是一幅《悲哀》,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動作。溫森特把手放在她的頭上。

「好題材!」魏森勃魯赫叫起來,「別動!拿紙筆來,讓我把你們畫下來,標題為『神聖的家庭』!」溫森特順手操起一條小凳子摔過去,魏森勃魯赫逃走了。

「他說什麼?」克里斯蒂問道。

「神聖的家庭。」

「什麼意思?”“是一幅畫的名稱,上面畫着瑪麗亞、耶穌和約瑟夫意為妓女、慈善家和私生子。」

克里斯蒂咬着下嘴唇,淚水奪眶而出。


  

7你得開始畫油畫了溫森特一家子的日子就這樣過着。他把他的遭遇和戀愛情況如實地告訴了父母。父母親在來信中並沒有指責他,只是勸他慎重對待婚姻。

小孩生下半年以後,家裡給他寄來過包裹,裡面有一件冬大衣、一條棉褲、一件女人的棉外套,父母親默許固執的長子的行為,這使得溫森特大受感動。父親還先後三次到海牙來看他,並從拮据的生活中省給他一些衣物和錢。父親也開始過問溫森特的作品,有時還以他自己的觀點提一些看法,溫森特為了使父親得到安慰,常常根據父親的意思畫一些畫,題上「贈給敬愛的父親和母親」,父親為此感到非常高興。

小傢伙漸漸地長大了,八個月的時候能一個人靜靜地獃在畫室看牆上掛的作品,並且對著它們哇哇地嚷。克里斯蒂總是里奇外外忙着,家庭的溫馨常常給溫森特帶來創作慾望和靈感。他感到充實。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對失去在海牙的几乎所有藝術界的朋友無所謂,其實他的內心還是很痛苦的,他對自己的孤僻性格有一種自覺性,他認為他的性格是造成他和朋友們關係緊張的主觀原因,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因素。

同時他又堅信自己身上具有良好的藝術潛質,努力要把它們發揮到極致,早日成功,以此來尋求親友們的理解。所以每到星期天,他就產生一種孤獨感,因為這個走親訪友的日子勾起他的傷感,他覺得空虛。不和畫家們來往是一大遺憾,大家在一起欣賞好的作品和互相鼓勵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這時候他就常常責備自己的怪性格,比如前幾天他收到提奧的一封信,信中對他寄去的一幅水彩畫提了看法,提奧認為它太老式,溫森特就寫了一封長信,用大量篇幅堅持自己的觀點,寫到激動的時候,他說他想起某一個不想買一幅林布蘭特作品的人找了一個藉口:這是老式的畫,我們不要這種畫!他寫道:這是一句多麼愚蠢和討厭的話,我以為安徒生在他的童話中,是不會讓它從一個人的嘴裡說出來,而要讓它從一條豬的嘴裡說出來的!

這封信如果是寄給別人,那麼收信人立即會成為一個敵人,幸而他是弟弟提奧!

提奧並沒有計較溫森特,相反在這個時候來到了海牙。

提奧憑自己的直覺相信溫森特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儘管他現在並不能肯定溫森特的作品,他想哥哥的成功需要一個艱難的歷程。現在哥哥正義無反顧地攀登着一座座懸崖峭壁,而艱難險阻之後,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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