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9懷念家鄉「在南方霧氣瀰漫的陰沉氣候里長期航行之後,呼吸清新的乾燥空氣,享受美好的暖和天氣,品嚐有味的新鮮煎牛肉,乃是人生最大的幸福。」這是達爾文
1834年
6月
24日給亨斯羅的信中說的。毫無疑問,經過長期困苦的海上奔波之後,能夠稍事休息,達爾文對此就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了。他也懷念起故鄉、朋友和劍橋自由自在的生活來。
看來費茨羅伊不大招人喜歡,向來不動聲色的達爾文在給劍橋朋友們的信中,有時在字裡行間流露出對艦長辛辣的諷刺語氣。
達爾文像以前一樣,期待得到他的摯友、博物學問題方面的導師亨斯羅對他的蒐集工作給予有益的建議和批評。達爾文將所收集的一切蒐集物都給他寄去了。亨斯羅的住所成了這些蒐集物的「大本營”。不過,亨斯羅的信有時一年,甚至更長一些時間還到不了達爾文的手裡,這一點在「比格爾」號經常航行和難於事先知道停泊地點和對間的條件下是毫不奇怪的。
達爾文特別焦急地等待着亨斯羅對他在
1832年
8月從蒙得維的亞寄去的有關他的蒐集物的一些詢問的覆信。亨斯羅是怎樣看待達爾文的蒐集物呢?亨斯羅會不會說他所收集的蒐集物太少了呢?而他卻在大量研究地質學,並試圖弄到聖地亞哥的每一種不同的岩石標本!有誰會嘗試在炎熱的太陽下比他搬來更多的岩石!而「當他一無所知的時候」,他該怎樣在熱帶森林中對陌生的植物進行採選呢?他與其說關心所收集的動物形態標本的數量,不如說是關心把標本保存得更好些。標出並記下標本的自然形態和顏色,而不侷限于採集的時間與地點,他這樣做是否對呢?同年
11月,當他把蒐集物連同一些珍貴的化石標本從布蘭卡寄給亨斯羅後,他在給亨斯羅的信中寫道:「我急於知道這些東西的處境,並急於聽到對寄去的東西的數量和種類的各種評論。」結果,對所有這些他認為非常重要的問題的答覆,在
18個月後他才收到。
亨斯羅
1833年
5月
15日寫了覆信,達爾文于
1834年
7月
24日才收到,而且是在瓦爾帕萊索同亨斯羅于
1833年
12月
15日發出的另一封信一塊收到的。達爾文總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能力。由於這麼長時間沒有收到回信,一切全靠自己處置,於是就想象,可能由於他的蒐集物非常貧乏而且沒有意思,所以亨斯羅也難於作答。當達爾文在瓦爾帕萊索一下就收到亨斯羅的兩封信時,達爾文是多麼高興啊!顯然,亨斯羅對達爾文的蒐集物所下的評語特別好,「達爾文一切榮譽感達到了最高峰」。
當然,亨斯羅建議他把自己的蒐集物的複製品寄來。達爾文雖然意識到這個意見是正確的,但是他辯白說,他在海上經常患暈船病,只有在特別好的天氣裡才安然無恙,所以不能工作太久。他寫信告訴亨斯羅說:“我的筆記篇幅已很大,四大開的紙我都寫滿了,有
600小頁左右;一半是地質學,另一半是對動物不完善的記述;對於動物,我照例是描繪哪些泡在酒精中保存起來的標本中無法看到的部分或事實。」
像以前的一些信一樣,達爾文在這封信中也是匆忙同亨斯羅交換對動物的各種各樣的印象的。這些印象就是:關於他們以前未見過的長着搖晃的鳥頭和迅速移動的長線狀物的苔蘚動物的類型,關於他們在熱帶潮濕土壤中發現的塗有鮮艷色彩的陸生真渦蟲;關於他原來認為是水母,而實際上是一種結構極為複雜、「無法歸入任何一個現存的目」的浮游動物科等等。這些情況是與地質考察、對自己考察的敘述,對未來的展望,以及對蒐集物包裹的命運的關心,雜亂無章地交替出現的。達爾文給導師寫信說:「我的這封信中向您表達了相當大一部分利己主義,但您會想起來,在博物學方面,我把您視為我的父親,而兒子是要向父親訴說自己的情況的……」達爾文進行了多次考察,有時是遠途的,有時是在瓦爾帕萊索郊區。
極好的天氣使他覺得很幸運。當然,這裡的植物很貧乏;雖然盛開着許多散髮濃郁芬芳的花朵,但昆蟲和鳥兒卻很少。這是因為這裡經常刮南風,而不刮海風這一情況決定的。
10考察安第斯山脈
8月
14日,達爾文為了考察安第斯山脈的地質結構而出發旅行。行前,他向費茨羅伊提出自己的打算:「艦長,我想攀登安第斯山脈,請您批准!」費茨羅伊聽了搖搖頭說:「這個山脈,山連山,峰連峰,一共有
5500英里長呢!它的最高峰有
22800英呎高,你怎麼闖得過去?」達爾文堅定地握著雙拳,表達了自己的決心:「我從來不跟着任何人的足跡走,我要走前人沒有走過的路!」費茨羅伊被達爾文的熱情所感動,給他派了兩個嚮導、十頭騾子和一匹馬,組成一個登山隊。
當他們爬到
4000多米的高山時,達爾文發現了貝殼的化石。貝殼是海底動物,怎麼會到高山上來呢?達爾文經過反覆推敲,終於明確了地殼升降的道理。他激動地對同行者說:「看,這麼高大的山脈地帶,在多少萬年以前,原來是一片大海洋啊!」再往上登高,氣候愈來愈冷,空氣愈來愈稀薄。每走一步,就要喘一口大氣。
最苦惱的是東西煮不熟,燒了半天,水還是溫的。土豆還是生的,但水已經化為蒸汽,燒乾了。他們忍受着難以想象的困難,一直登上了安第斯山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