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本屆任期快滿時,他在白宮執政已有
12個寒暑了。這時他
62歲,顯露出積勞成疾的跡象。他眼眶下邊的黑圈一直就沒有消失;他點香煙時手抖動得更明顯了。格雷斯·塔利說,有時他一邊看信一邊打瞌睡,醒來時總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羅斯福近來容易患呼吸道疾病,在德黑蘭染上了感冒,他不斷咳嗽,面色憔悴,並且說覺得疲勞。
1944年
3月底,他到馬里蘭州貝塞斯達海軍醫院檢查身體。
醫生們發現他心臟逐步擴大,高血壓,還有嚴重的支氣管炎。他們建議他減少工作量,少吸煙和採用減輕體重的食物。
在聖選戈附近彭德爾頓營預定舉行的一次閲兵式之前,吉米·羅斯福正在同他父親談話時,父親的臉色忽然變白,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吉米,我不曉得我還能不能出席閲兵式——我疼得厲害!」他低聲地說。小羅斯福嚇壞了,想去叫醫生,但是總統說,這只是消化系統的問題。他躺在普爾門式火車臥車的地板上,閉上眼睛,他的身體有時疼得痙攣起來。
過了十分鐘,羅斯福要他兒子把他扶起來,不一會兒他就到了閲兵場,臉上露出了平常那種輕鬆愉快的笑容。總統從珍珠港回來後過了幾個禮拜又向佈雷默頓海軍造船廠的許多工人發表了講話。羅森曼聽見羅斯福講話時的顫抖的聲音,心裡十分沉重。他擔心總統競選不成了。
總統告訴布魯恩,在他演講的頭十五分鐘,他的胸部感到劇疼,已經擴散到兩肩。但從講完話後馬上做的一個心電圖上看不出什麼異常情況。
富蘭克林·羅斯福再次取得了美國人民的信任。和往日一樣,選舉團的表決是一邊倒的,結果是
432票對
99票,但是選民投票的結果卻是羅斯福歷次總統競選中最勢均力敵的一次。他獲得
2560萬張票,杜威得到
2200萬張票。對總統來說,選舉中最令人寬慰的事情大概是選民以壓倒優勢拋棄了孤立主義。
在全國各地,選民們再也沒有選舉兩黨中具有孤立主義記錄的參議員和眾議員。富蘭克林·羅斯福始終是一個拘泥于形式的人,為了答謝杜威的賀電,他在那天一直等到深夜,但是賀電沒有送來。羅斯福後來對一名助手說:「我仍然認為他是個畜生。」
1945年
1月
20日,即是羅斯福的
63歲生日前十天,羅斯福冒着刺骨的寒流宣誓就職,這是美國歷史上的一次時間最短暫而且最陰沉的就職儀式。
他也許預感到自己活不了多久,因此堅持要他的
13個男孫女孫和外孫外孫女都來華盛頓參加就職典禮。當時沒有遊行,也沒有舉行豪華的舞會,羅斯福是在白宮南門廊而不是在國會宣誓就職。他沒有戴帽子,也沒有穿大衣,發表了不到五分鐘的講話。他期望着即將同史達林和丘吉爾舉行會晤,在講話中提到了他的指導原則:「我們認識到,我們是不能單獨生存於和平環境之中的;我們的幸福取決於他國——遙遠的國家——的幸福。
……正如埃默森所說的那樣,我們認識到一個簡單的真理:『只有當朋友,才能交朋友。』」兩天之後,他啟程前往雅爾達。
1945年初,三巨頭舉行雅爾達會談已經刻不容緩。同納粹德國的戰爭已經穩操勝券。德軍在西線發動的孤注一擲的攻勢已在一個月前的凸出地帶戰役中被擊退。美國部隊剛剛攻克馬尼拉,美國轟炸機正在轟炸日本本土,但是,盟軍不攻佔日本本土島嶼,就不可能結束太平洋戰爭,因為按照絶密的曼哈頓計劃研製的原子彈還沒有經過試驗,能否試驗成功尚無把握。
解決以下問題的時機已經成熟:戰敗的德國前途;波蘭問題;以及其他東歐國家的地位,聯合國組織和遠東問題。
在為期八天的雅爾達會議上,羅斯福的目標是使蘇聯加入一個維護和平的國際組織,並誘使蘇聯作出參加對日作戰的保證。對蘇聯來說,由於在一代人的時間裡兩次遭到德國入侵,高於一切的考慮是在東歐建立一個安全區。羅斯福和丘吉爾都承認俄國控制東歐的合法性。事實上,
1944年
10月在莫斯科的一次會談上,丘吉爾曾用數學方式在一張紙上寫出巴爾幹地區劃分勢力範圍的指導方針,他建議,俄國人在羅馬尼亞的勢力占
90%,在保加利亞占
75%,在匈牙利和南斯拉夫的勢力同英國相等,在希臘占
10%。
史達林當場表示贊同,後來羅斯福也表示贊同。
1945年
2月
11日,羅斯福懷着三大巨頭繼續團結的樂觀情緒離開雅爾達。「我們確實從心靈深處意識到,這是我輩一直祈求的新的一天的黎明”,哈里·霍普金斯說,“俄國人已經證實,他們能夠通情達理,並具有遠見卓識。羅斯福或者我們當中的任何人,毫不懷疑我們能夠同他們和平共處。」
春天,喬治亞的鄉下生機盎然。小白宮旁邊開滿了一簇簇白色、粉紅色和黃色的杜鵑花。蓓蕾已經懸掛在松樹山下的桃樹枝頭。
1945年
3月
30日耶穌受難日,富蘭克林·羅斯福抵達溫泉,此時他已經精疲力竭,消瘦不堪,連老朋友們的問候都顧不得答理了。
復活節做禮拜時,總統把眼鏡掉在地板上,接着他又把祈禱書掉在地板上,絲毫也沒有流露出笑容。但是他第二個家園的那種無窮的魅力使他的精神得到了恢復。
總統對布魯恩大夫說,
4月
12日早晨醒來後,他的頭部有點疼痛,脖子僵硬。而這位大夫和羅斯福的表妹戴西·薩克利和勞拉·德拉諾卻認為,出乎意外的是,他的臉色很好。他打算幹一天工作。那天傍晚,他將要參加為他舉辦的一次野外宴會,他還答應去觀看溫泉的一些年輕病人上演的一場白人扮演黑人的滑稽歌唱表演的綵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