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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到意大利去了?」暴動失敗後,恩格斯逃到意大利,從意大利才跑到馬克思身邊來的。
恩格斯很擔心地問:「您早就沒有錢用了吧?」馬克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燕妮臉上微微地紅了,但在他面前用不着客氣,客氣反而覺得是侮辱了他。
恩格斯緊接著說:「走投無路的時候老頭子才給了我一點錢,先拿着這一點。」連個數字也不說,恩格斯就把錢交給了琳蘅,他又說:「黨和全人類勞動人民等着您的勞動;您只管做你的工作,相信我,錢是會有的!」燕妮心中暗想,世界上再沒有這樣好的朋友了。
第十二章 6年磨難
1850年底以後的
6年,馬克思一家先後搬到倫敦貧窮的索荷區第恩街
64號和
28號,低矮、陰暗、潮濕的兩間一小廚。
錢,把這一家政治流亡者困得几乎趨于絶境。馬克思在這裡創辦的《新萊茵報·政治經濟學評論》期刊每期印刷
2500份,因政治理論刊而很難以發行,他只是憑藉經常為美國《紐約每日論壇報》寫文章獲取少量的稿酬,每篇文章的稿費很少超過
20馬克。「美國佬」給「歐洲人」的稿酬低,馬克思也知道自己在受洋人的剝削,但是除此沒有了任何選擇的餘地,只有這樣才能把他的思想傳播到美洲,憑着這點稿酬,全家人過着極低下的生活。
這一年,連這一點僅有的小溪流也被堵塞了。民主主義報紙《紐約每日論壇報》的出版家德納不再刊登「馬克思」的文章,而一直把馬克思的所有文章用他自己的名字發表。因為這個原因,馬克思的名字當時在美國很少有人知道,因此他几乎不可能很快找到另外一家報紙發表他的文章。
馬克思對德納的行為非常憤慨,坐在書房裡乾著急,因錢的困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對付人家,就也只好如是作罷。
肝病開始折磨着馬克思,燕妮的健康也受到損傷。這時,
8歲的埃德爾在貧困中死去,他是馬克思和燕妮在
5年內失去的第三個親骨肉。
「母親伏在死了的孩子身上啜泣,琳蘅站在一旁嗚咽,非常激動的馬克思斷然拒絶任何安慰……”這時,馬克思只好向恩格斯寫信,“如果你心情好的話,請寫幾句給我的妻子,她已完全失常了。想不到,這個不幸的孩子成為家庭生活困難的犧牲品。」
恩格斯除寫信和來看望安慰外,為了這一家人的生活,他只好又去了他討厭的父親的工廠裡去工作。他在曼徹斯特通過郵車給馬克思匯錢和送給他所需要的東西,信中還經常抱怨馬克思隱瞞自己的困難不向他明說。
面對生活上的絶境,馬克思不得不向恩格斯坦白地承認:「我在圖書館的工作本來早就可以結束,但是,間斷太多,阻礙太大,而在家裡,由於一切總是處于緊急狀態,並且流不盡的眼淚使我整夜煩惱和生氣,自然幹不了多少事情。我感到對不起我的妻子。主要的負擔都落在她的身上。實際上,她是對的,工作應該比婚姻更多產。
儘管如此,你該記得,我生來就缺乏耐性,甚至有些嚴厲,所以常常不夠冷靜。」
一段時間,馬克思連去英國博物館研究和查找資料也去不成了。他卻還風趣地說:「一星期以來,我已達到非常痛快的地步:因為外衣進了當鋪,我不能出門,因為不讓賒賬,我不能再吃肉。」他又說:「幾個星期以來,特別是最近兩個星期,我每天不得不奔走
6小時找那倒霉的
6個便士,為了能往牙齒上放點什麼……」就連很少的稿費也斷流了。這個絶望的時候,恩格斯從曼徹斯特的回信中說:「這些美國佬簡直是非常可惡的傢伙,看來,《論壇報》的先生們認為,他們已經把你像檸檬一樣擠干,現在可以去擠另一個人。
……
2月初我特給你寄
5英鎊,往後你每月都可以收到這個數字。……當然,你不要因為我答應每月寄
5英鎊就在困難的時候也不再另外向我寫信,因為只要有可能,我一定照辦……」馬克思把信中的這幾行唸給燕妮聽,燕妮激動得流出了熱淚,她說:「他之所以幹這個不喜歡的職業,完全是為了能夠幫助你,他是多麼喜愛研究哲學或文學啊!」馬克思也流出了熱淚,藏進濃密的鬍鬚裡……他曾經還最擔心燕妮,這個貴族家庭吃魚、吃肉、穿紅、戴綠的小姐,也同他一塊在艱難得如同乞丐般的生活裡拖過來了。要不是有她,要不是恩格斯,還有琳蘅,他的一家早就得散夥,甚至餓死了。
這些年裡,倫敦的政治流亡者們不團結,窮困的生活更加劇他們的苦惱和怨恨。馬克思還要同流亡者中的蠱惑家、野心家和「大人物」們進行不倦的鬥爭。這些人對他中傷,馬克思毫不在意,只有燕妮和琳蘅非常惱火。
各國反動政府對
1848—
1849年所經歷的恐怖還心有餘悸,不遺餘力要消滅「禍根」,就是要消滅那些被他們稱作「頭目」和「鼓動家」的人。他們千方百計要促使英國把這些人驅逐出境,同時俄國沙皇、普魯士國王和路易·波拿巴派來倫敦的密探愈來愈多,這些傢伙們很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