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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人並無所求,我每次勉強你做什麼,都深信這是為了你的利益,是為了你好。」利奧波德倒是顯得十分的理智與平靜。
極短的時間裡,利奧波德便在英國深得人心,口碑極好。人們毫不懷疑,一旦夏洛特繼位,利奧波德對於英國的影響將無法估量。而利奧波德也正是有着滿腔的抱負等着去實現,滿腹的才華等着去充分地施展。
夏洛特公主的早逝使這一切化為泡影,他繼續在倫敦西南伊謝爾附近的克萊爾蒙特住下來,只是沒有了口角,沒有了爭吵,也沒有了脈脈溫情,滿腔的抱負也如同受傷的鷹隼,只有暫時收藏起飛翔的翅膀。他從薩克思——科堡帶來的被稱做智多星的日耳曼醫生剋裡森·費雷特裡奇·斯托克瑪陪伴着他,他是那樣的孤單。
直到他的姐姐維多利亞·瑪麗·路易莎與愛德華肯特公爵聯姻,直到他有了可愛的有着特殊地位的外甥女維多利亞的降生,他重又燃起了一絲希望,至少他可以通過對於外甥女的影響來部分的施展自己的才華。
事實上也正是這樣,儘管在維多利亞即位後曾多次把舅舅的影響放在一邊甚至有意地抗拒,但利奧波德在公主成長過程中的影響已滲入到公主的心靈深處,其潛在的作用是深刻而遠大的。更何況即使在與舅舅的對峙中,那種不滿與抗拒,純然是出自一種王者的尊嚴,而他們感情上的紐帶卻從不曾有過任何斷裂。
利奧波德把自己最誠摯、最深刻的關懷傾注在他這個外甥女身上,甚至特別在她的父親——那個與利奧波德曾有過密切往來的肯特公爵一去世之後,他簡直成了一個沉着堅定的父親,始終站在孱弱的維多利亞面前。
1820年肯特公爵在西海默思猝死,使公爵夫人發覺自己已無力返回倫敦,正是利奧波德一筆一年
3000鎊的資助才使母女倆回到倫敦並在肯辛頓留了下來,才使得讓維多利亞在英國的環境中接受熏陶並將她撫養成一個地地道道的英國公主的計劃不至隨着其父的死一起中途夭折。
在維多利亞剛剛懂事的那些年裡,她覺得最大的快樂便是離開單調的肯辛頓而到克萊爾蒙特的舅舅家去,慈愛的舅舅不斷地和她親切交談。簡直像把她看成一個成人,而一直沒有父親的維多利亞也把他看作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後來回憶道:「他是我的第二父親——甚至是我惟一的父親。」
現在,維多利亞長大了,利奧波德也必須離開英國去做比利時國王,那是
1830年,小維多利亞也已經
11歲。他們之間的聯繫只能通過斷斷續續的通信來維持。但利奧波德卻充分地發揮了通信的作用,他的外甥女已能看懂並能寫信了,他把自己的忠告,自己對於政局的理解,關於君王的義務,關於報紙的偏見愚昧都以信的形式傳遞給維多利亞,字裡行間充滿了關切與愛護,充滿了對於未來女王的希冀。
聽親愛的舅舅談論任何事情,都像在談一本有啟迪的書,他的談話是那麼生動,那麼明快。他被公認為目前第一流的政治家。談起政治,他是那樣地溫和,卻又堅定不移,不偏不倚。舅舅告訴我比利時就其體制、工業及繁榮來說,確是一個典範……維多利亞的心目中對舅舅利奧波德充滿了無限的敬佩與尊敬。
利奧波德不失一切機會以自己的身份與形象影響着維多利亞。威廉國王與其弟媳肯特公爵夫人的矛盾早已公開化,在政治上他極力反對夫人所親近的輝格黨,也竭力阻止年輕的科堡王子到肯辛頓的訪問,為了進一步削弱夫人的勢力,他甚至想給維多利亞公主和奧林奇王子拉媒,矛盾日益尖鋭,事態日趨複雜,已做了比利時國王的利奧波德的信也及時飛來而且措詞激烈:你那位國王老伯的行為真令我吃驚,竟然邀請奧林奇王子將己意強加於人,這太不像話了……就在昨天我收到一份來自英國的半官方的通知,暗示說你的親戚最好今年不要來訪——然而,皇后和國王的親戚們,天曉得有多少,卻可以成群結隊地湧來控制一切,而你的親戚卻被禁止入境,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所有親戚對國王無不忠順和愛戴。我們的確從未曾聽見過這種事情,並希望你也能對此有所同感;現在奴隷制即使是在英國的殖民地裡也已經被廢除了,我不明白為什麼惟獨你的命運還停留在英國的一個小白奴上,供朝廷消遣開心,他們從不曾將你買下,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曾在你身上花過一文錢,或是國王曾為你的生活花一枚六便士硬幣……啊,道義的、政治的或其他的真誠,你們何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