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步,梨花壓山,芳草數里,越山渡澗,幽絶無人,徘徊花下,遠聞琴聲,湖波漪漣,夕霞照山,溯洄從之,疑古桃源也。雪星花獨阿爾頻山產之,游者珍之,皆插襟上而歸》詩云:“雪峰白顛,湖水碧波。林樹蜜蜜,樓閣ェェ。店旗風‧,
船笛煙過。遵彼微徑,言登陵陂。芳草芊芊,人跡不加。一攬萬綠,極望無他。
曖曖雪星,白綿作葩。獨產阿頻,瑞草同嘉。微馨抽襟,袖本還家。逾嶺渡澗,惟聞鳥訁華。
梨花億萬,覆壓岩阿。時春三月,燦爛開花。一山縞素,雪飛日斜。
婉變黃蜂,尋香逐華。吾久徘徊,疑桃源耶?策杖‧曲,攀石‧‧。有屋抗山,繞花婆娑。微聞琴聲,‧‧以和。
有美一人,玉面清歌。蓬山豈遠?神仙所家。水影漪漣,霞邊蕩摩。夕陽下山,歸路坡陀。
清絶難忘,‧之大羅。”《君士但丁有遺殿,戶牖尚存,屹然高十丈。其制摩色金盤甚麗,多其遺制,吾曾購得之》
詩云:「君士但丁帝,雄姿不可方。丹青有遣殿,戶牖半頽牆。三國歸靈統,柬都闢‧皇。金盤摩色麗,摩撫起蒼涼。」《那厘利在錫蘭山巔六千尺,開大原,有湖,多花,不暑,風景佳絶,當為南洋諸島最勝處》詩云:「楞伽絶頂六干尺,
罨畫明湖翠碧開。繁柳繁花滿園路,不寒不暑好樓台。
印音呼錫蘭為楞伽。」 《錫蘭再訪佛跡數處,其塔殿最莊嚴者皆千年來物,非佛跡也。自晏那拉積布拉外,楞伽真跡近在歐林布二十里者,迦利膩圓塔頗大,周廊二百柱,天已暮,燃燈擲花佛前,塔前有菩提樹,僧摘葉相贈》詩云:「圓塔嵯峨迦利膩,周廊繞篇摘菩提。此是楞伽說心處,道場悄悄佛燈淒。」諸詩別有結構,惟《湛然居士集》
西遊詩、長春真人《西遊記》中詩、陳剛中《交州集》可相彷彿。惜所見未多,當再搜錄。
二、學問之道,惟虛受益,又曰有若無,實若虛。余測交海內數十年,能虛其心者,林暾谷、趙堯生、羅‧東、梁任公數人而已。任公有《庚戌秋冬間,因若海納交于趙堯生侍禦,從問詩古文辭,書訊往複,所以進之者良厚。顧覊海外,
迄未識面,輒為長謡以寄遐億》云:“道術無古今,致用乃為貴。交親無新舊,相尚在風義。我以古人心,納交當世士。夙慕獨多才,捧手得數子。
直節劉子政,
粹德楊伯起。
裴村、叔嶠兩京卿。其人與其言,磊磊在青史。蚤年所往還,尤敬延陵季。
諸郎盡麟鳳,昵我逾昆季。
吳季清先生及德嗣鐵樵、仲‧、于發兄弟。料簡心相宗,擎索象數旨。執禦迄無成,哭寢但顙Г。
吾嘗與季清先生同治佛學,與鐵樵同治數學。觥觥周孝侯,剛果通大理。官跡篇三川,氣骨橫一世。此並趙侯友,夙昔不我棄。
趙侯雲中鶴,軒軒抗高志。名節樹藩籬,藝林厚根柢。峨眉從西來,去天尺有咫。終古孕冰雪,元精逼象緯。
禦風問真源,獨往恣所止。八十四盤陂,陂陂印屐齒。蕩胸極雄深,即境領新異。所以其文行,
邈輿俗殊致。開元及元和,去今各千襖。君獨遵何轍?接彼將墜紀。詩撼少陵律,
筆摩昌黎壘。擇言轉氣盛,刊華得神擬。浩浩揚天風,鬱鬱斐蘭芷。幽幽繚洞壑,
漠漠弄洲址。訁失蕩天門開,恢詭蜃市起。迅健駿下阪,澹宕魚戲水。有時一篇中,攝受萬態備。
探源析正變,證詣愜醇肆。自從同光來,斯道久陵替。豈期萬人海,復聽九阜唳?固知言皆宜,要在中有恃。文章雖小道,可以覘識器。
釋褐及中年,簪筆作諫議。上策皆賈晁,陳義必牧蟄。遙遙千聖心,落落天下計。昔昔勤論思,字字進血淚。
亦知逆耳言,夙幹道家忌。黎元正倒懸,斧鑽安得避?回天精街瘩,逐惡鷹鸚鷙。諫草留禦床,直聲在天地。(君所上封事,什九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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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出國門,交舊半棄置。逖聽得雲天,懷想空夢寐。何期絶塵姿,盼睞及下駟。
群動蟄三冬,尺素枉千里。我學病馳騖,所養失端委。皇皇求助友,懇懇得礱砥。
商量到刊分,往複累百紙。吁嗟末俗心,相應以矯偽。豈聞傾蓋交,乃辱百朋賜?
天步正艱難,民生日憔悴。銜石念海枯,入淵援日墜。吾徒乘願來,為此一大事。
君其體堅貞,走也將執轡。燕市風蕭蕭,須浦月瀰瀰。相望不相即,歌答雜商徵。
閒居潘安仁,就我方謀醉。聊因天末風,一訊君子意。”堯生問學道義,相知者無不愛敬,而任公推挹之意,實逾尋常,非虛心求益之誠,何以言之不足又長言之,長言不足又詠歎之如此?第三韻所謂「我以古人心,納交當世士」,信非欺人語也。然堯生為諫官,視國事如已事,任公倦懷故國,氣類自極相感,所謂 「吾徒乘願來,為此一大事」也。
至于鄙人,老大頽廢,耳冷心灰,尚有文字禪,
未能空諸言說耳。任公乃裒其生平所為詩數百首,使縱尋斧,鄙人遂居之不疑,字斟而句酌之,蓋所以待暾谷、待堯生、待‧東者固如是也。任公詩如其文,天骨開張,精力彌滿,《台陽》一集,可推敲者十之一二,他集則百之一二而已。此首亦經推敲過者,尚餘「銜石念海枯」句與「回天精衛瘩。
句事復,擬易“精衛」為「鴟?」,與瘤口回天意均合,不憶當日何以未加獻替。
三、‧東舊作最結構者,《為長沙張文達師靈輛南下誌哀》三首,及《盤山紀游》、《金陵紀游》各詩。《誌哀》詩云:“凌晨促府趨,行李廣路塞。入門問諸孤,灑涕氣彌結。執其少者手,泫對腸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