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方回詞《南柯子》「鬥酒才供淚,扁舟只載愁」批語]此翻李詞「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同上卷八按:《古今詩餘醉》為潘游龍選輯,陳珽、顧夢遊等十多人參訂。以上諸評語,原書均未標明出何人手,姑署潘游龍等。
徐伯齡
宋朱淑真,錢塘民家女也。能詩詞,偶非其類,而悒悒不得志,往往形諸語言文字間。有詩云:「鷗鷺鴛鴦作一池,誰知羽翼不相宜。東君不與花為主,何事休生連理枝。」所著有《斷腸詩》十捲傳于世。王唐佐為之傳。後村劉克莊嘗選其詩,若「竹搖清影罩紗窗,丙丙時禽噪夕陽。謝卻海棠飛盡絮,困人天氣日初長」之句,為世膾炙。
嘗賦《詠史》詩云:「筆頭去取萬千端,後世從他恣瞞。王伯謾分心與跡,到成功處一般難。」非婦人可造。當時趙明誠妻李氏,號易安居士,詩詞尤獨步,縉紳咸推重之。
其「綠肥紅瘦」之句暨「人與黃花俱瘦」之語傳播古今。又「寵柳嬌花」之言,為詞話所賞識。晦庵水子云:今時婦人能文,只有李易安與魏夫人。李有《詠史》詩云:「兩漢本繼紹,新室如贅疣。
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中散非湯、武得國,引之以比王莽。如此等語,豈女子所能。以是方之,淑真似不及也。
然易安晚年失節汝舟,而為其反目。至與綦處厚手扎言:「猥以桑榆之晚景,配茲駔儈之下才。」而淑真怨形流蕩,至云:"欲將一
傷心淚,寄與南樓薄倖人。"雖有才致,令德寡矣。
《蟫精集》卷十四竹溪主人
[《鳳凰台上憶吹簫》「香冷金猊」]雨洗梨花,淚痕有在;風吹柳絮,愁思成團。易安此詞頗似之。
《風韻情詞》卷五黃溥
予嘗讀《檀弓》,至子思之母死,子思哭于廟,門人到,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于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遂哭於他室。注曰:「伯魚卒,其妻嫁于衛之庶氏。」以予論之,伯魚先孔子卒,時年五十,其妻之年,必與之相似。
且上有聖人為之翁,下有大賢為之子,況年已及艾矣,何得再嫁庶氏?此予之疑已久。茲觀瞿宗吉所著《香台集》,有《易安樂府》之目,引《漁隱叢話》云:「趙明誠,清獻公之子。妻李氏,能文詞,號易安居士,有樂府詞三卷,名《漱玉集》。明誠卒,易安再適非類,既而反目。
有啟與綦處厚學士:‘猥以桑榆之暮景,配此駔儈之下才。’見者笑之。」此宗吉所以有「清獻名家厄運乖,羞將晚景對非才」之句。予歡易安,翁則清獻,為世名臣,夫則明誠,官至郡守,亦景薄桑榆,何為而再適耶?事類《檀弓》所記,故錄之。
《閒中今古錄》張嫻婧
[讀李易安《漱玉集》]從來才女果誰儔,錯玉編珠萬斛舟。自言人比黃花瘦,可似黃花奈晚秋。
《翠樓集》王鴻
[柳絮泉詩二首]掃眉才子筆玲瓏,蓑笠尋詩白雪中。絮不沾泥心已老,任他蜂蝶笑東風。名園曾訪歷亭西,一碧寒泉瀉野溪。欲覓遺詩編《漱玉》,多情轉覺遜山妻。
內子擬編《漱玉集》。
《續修歷城縣誌》引《歷下詠懷古蹟詩鈔》[有竹堂懷李文叔]草堂環碧千尋,文叔高懷足古今。女善倚聲拈弱絮,客來把臂入疏林。月中瘦影驚龍舞,窗外秋風和鳳吟。引我故園歸夢好,一軒書鎖綠雲深。
吳中舊家有可竹軒
同上宋徵璧
[《論宋詞》
節錄]吾于宋詞得七人焉:曰永叔,其詞透逸;曰子瞻,其詞放誕;曰少游,其詞清華;曰子野,其詞娟潔;曰方回,其詞新鮮;曰小山,其詞聰俊;曰易安,其詞妍婉。他若黃魯直之蒼老,而或傷于頽;王介甫之劖削,而或傷于拗;晁無咎之規檢,而或傷于樸;辛稼軒之豪爽,而或傷于霸;陸務觀之蕭散,而或傷于疏。此皆所謂我輩之詞也。
《倚聲初集》卷二
按:《詞學整合》卷五、《西圃詞說》、《詞苑叢談》卷四俱引此則,不另錄。
●四清
錢謙益
趙明誠《金石錄》三十捲,李易安後序。明誠之室,文叔之女也。其文淋漓曲折,筆力不減乃翁。
《絳雲樓書目》周亮工
予按李易安《打馬圖序》云:長行、葉子、博塞、彈棋,世無傳焉。若雲雙陸即長行,則易安之時,已無傳矣。豈雙陸行于當時,易安獨未之見?或不行于當時,反盛于今日耶?則長行非雙陸明矣。
《書影》卷五徐君義謂打馬之戲,今不傳。予友虎林陸驤武,近刻易安之譜于閩,以犀象蜜蠟為馬,盛行其中。近淮上人頗好此戲,但未傳之北地耳。
同上謝啟光
[《金石錄》後序]《金石錄》,宋趙德父所著。原本於歐陽文忠公《集古錄》,益廣羅而確核之,蓋竭一生之心力而成是書。德父自為序,沒,而其室李易安又序其後。中間敘述購求之殷,收蓄之富,與夫勘校之精勤;即流離患難,猶攜以遠行,斤斤愛護不少置,深惋惜于後來之散失。
余初得易安序,讀之,嘉其夫婦同心,篤于嗜古,訪求其全書未得也。後余季弟季弘于裡中舊家市得刻本以遺余,余亟取卒業。考訂精詳,品騭嚴正,往往于殘碑斷簡之中,指摘其生平隱慝,足以誅奸諛于既往,垂炯戒于將來,不特金石之董狐,實文苑之《春秋》也。恨脫落數葉,欲刻之,資考古者之一助,未能也。
歲甲申,應召入都,遍語燕市之收藏古書者,最後得一抄本於計曹張主政。會箕兒出倅淮陰,乃授之以去。越兩載,箕兒據以繕梓,寄一帙于京邸。時余已罷官解維潞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