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安排腸斷到黃昏。甫能炙得燈兒了,雨打梨花深閉門。」則一二時無閒矣。此非深于閨恨者不能也。
易安又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寵柳嬌花」,新麗之甚。
同上
按:「安排」句系李清照《鷓鴣天》中句,非秦少游作。《類編草堂詩餘》、《詩餘圖譜》等選本多將此詞誤收秦觀名下,王世貞亦承其誤。
范希文:「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類易安而小遜之。其「天淡銀河垂地」語卻自佳。
同上詞內「人瘦也,比梅花、瘦幾分」,又「天還知道,和天也瘦」,又「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三「瘦」字俱妙。
同上按:「人瘦也,比梅花,瘦幾分」為宋程垓《攤破江城子》詞句。「天還知道,和天也瘦」為秦觀《水龍吟》詞句。
「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易安此語雖涉議論,是佳境,出宋人表。用修故峻其掊擊,不無矯枉之過。
《藝苑卮言》卷四朱大韶
[宋本《金石錄》題跋]丙辰秋,偶得古書數帙,中有《金石錄》四冊。然止十捲,後二十捲亡之矣。因勒烏絲,命侍兒錄此序于後,以存當時故事。易安此序,委曲有情致,殊不似婦女口中語,文固可愛。
予夙有好古之癖,且亦因以識戒雲。丙辰七夕後再日,前史官華亭文石主人題于欽天山下學舍味道齋中。
《滂喜齋藏書記》卷一引胡應麟
李易安《金石錄後序》云:「……」右李氏夫婦雅尚,具見篇中。始余以明誠所癖,金石而已。讀此,乃知其于書無弗聚,而亦地弗讀也。亡軼之餘,尚存萬卷,則當其盛時,又何如耶!李于文稍愧雅馴,第其好而能專,專而能博,博而能讀,殆有過于歐、蘇兩公所謂者。
因頗採摭其語,著于篇。胡應麟曰:夫書好而弗力,猶亡好也。故錄廬陵《集古序》。夫書聚而弗讀,猶亡聚也。
故錄眉山《藏書記》。夫書好而聚,聚而必散,勢也。曲士諱之,達人齊之,益愈見聚者之弗可亡讀也。故錄易安《金石志》終焉。
《少室山房筆叢》卷四,甲部,《經籍會通》四辛、李皆南渡前後人,相去不遠,又二人皆詞手,安得謂辛剽李語耶!
同上卷二十一,續乙部,《藝林學山》三按:此則文前所引楊慎《詞品》中語,因本書三五頁已錄並按,此處從略。胡氏此文即對楊慎評語所發。
葉子、彩選之戲,今絶不可考。惟李易安《打馬序》云:長行、葉子、博塞、彈棋,世無傳者。藏酒、摴蒱,雙蹙融,今漸廢絶。大小象戲、弈棋,又止可容二人。
獨彩選、打馬,特為閨房雅戲。嘗恨彩選叢繁,勞于檢閲,能通者少,難遇勍敵。打馬簡要,又苦無文云云。據此,則葉子與彩選,迥然不同。
葉子,宋世已無能者。彩選,宋晚尚能為之。然李稱彩選叢繁,難遇勍敵,則此戲政未易言,非若今官制之易。又今紙牌,童孺皆能。
李何以有不傳之嘆?楊說之誤,明矣。
同上卷二十五,續乙部,《藝林學山》七李所舉當時戲劇,又有打褐、大小、豬窩、族鬼、胡畫、數倉、賭快等,今絶不知何狀。又稱選仙、加減、插關火,質魯任命,無所施人巧智。按《選仙圖》見《鄭氏書目》,與彩選連類。而此以為「質魯任命」者,詳之,正與今《選官圖》類。
蓋與彩選形制相似而實不同也。亦猶序中所舉長行、摴蒱、雙
陸三戲相類而實不同。《國史補》云:「今世盛行長行之戲,生於握槊,變于雙陸。」是也。
《打馬圖》今尚傳,吳中好事習之,邇年頗有能者。
同上蔣一葵
李易安又有《如夢令》,云:「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當時文士莫不擊節稱賞,未有能道之者。
《堯山堂外紀》卷五十四錢允治
[《點絳唇》「寂寞深閨」]草滿長途,情人不歸,空攪寸腸耳。
《續選草堂詩餘》捲上[《點絳唇》「蹴罷鞦韆」]曲盡情悰。
同上[《浪淘沙》「簾外五更風」]此詞極與後主相似。
同上按:李後主有《浪淘沙》詞,云:「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
董其昌
[《浣溪沙》「小院閒窗春色深」]寫出閨婦心情,在此數語。
《便讀草堂詩餘》卷一
[《武陵春》「風住塵香花已盡」]物是人非,睹物寧不傷感!
同上卷三按:《古今女史》卷十二有一則評語與此同,不另錄。
[《怨王孫》「夢斷漏悄」]此詞形容春暮,語意俱到。
同上酈琥
清照姓李氏,號易安居士,濟南人。李格非之女。適東武趙抃之子明誠為妻。明誠故,再適張汝舟。
未幾,反目。有啟與綦處厚云:「猥以桑榆之晚景,配茲駔儈之下材。」傳者無不笑。有《漱玉集》三卷行于世,頗多佳句。
《彤管遺編》續集卷十七按:趙抃當為趙挺之之誤。另,《古今女史》卷一、《林下詞選》卷一所撰清照小傳,大意與此相同,不另錄。
陳繼儒
李易安,趙清獻之子婦。趙挺之亦謚清獻。莫廷韓云:「曾買易安墨竹一幅。」余惜未見。
《太平清話》卷一按:《妮古錄》卷三有一則與此相同。《玉台畫史》卷二引此則,文字略有出入,均不另錄。
孟淑卿,蘇州人,訓導澄之女。工詩,號荊山居士。嘗論朱淑真詩曰:「作詩貴脫胎化質。僧詩無香火氣乃佳,鉛粉亦然。
朱生故有俗病,李易安可與語耳。」
同上卷三田藝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