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師接着做了這樣的結論:「你們寫文章的人不也是化妝師嗎?三流的文章是文字的化妝,二流的文章是精神的化妝,一流的文章是生命的化妝。這樣,你懂化妝了嗎?」我為了這位女性化妝師的智慧而起立向她致敬,深為我最初對化妝師的觀點感到慚愧。
告別了化妝師,回家的路上我走在夜黑的地方,有了這樣深刻的體悟:在這個世界一切的表相都不是獨立自存的,一定有它深刻的內在意義,那麼,改變表相最好的方法,不是在表相下功夫,一定要從內在裡改革。
可惜,在表相上用功的人往往不明白這個道理。” 生命的角色當代青年林治平
記得讀小學時,有一次被老師指定演一齣話劇,我扮演劇中的爸爸,另一位同學演劇中的兒子。
因為設備的短缺,一切只好因陋就簡,譬如說化妝吧,老師先在我頭上抹了些油,然後就撒了一些白粉在頭髮上,再拿眉筆畫了些皺紋鬍鬚便算完工,而飾演兒子的那位同學則被另一位教師帶到另一個角落替他化妝,等到臨上台前,我看到他臉上搽了少許胭脂,嘴上塗了口紅,越看越覺得滑稽,天下哪有「男生」涂口紅抹胭脂的?真是太好笑了。但是他看著我,也訝異不已地伸手指向我,笑得前仰後合;老師看我們彼此笑,几乎誤了上場的時間,不覺又急又氣,指着我們說:「有什麼好笑的,到鏡子前照照就誰也不敢笑了!」於是我們連忙拿起鏡子看看,果然都不再笑了,因為當我們看到自己時,才知道自己的尊容並不比別人好看。
人類的悲劇好像就是如此。我們常常去看、去找、去挑剔別人的不可愛之處,我們也會大聲疾呼:「這是一個醜惡充斥的可怕社會!」我們看到了別人眼中的刺,卻沒有看到自己眼中有梁木;我們慨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卻沒有發現自己也在那江河日下的世風中擔任推波助瀾的角色!
哲人說:「我成了一台戲,給世人和天使觀看。」這戲不是演給自己看的,演員的優劣也不是自己所能評定的,上帝、天使和蕓蕓眾生都是我們的觀眾,以他們的炯炯之目光凝視着我們的演出。
面對著這一出嚴肅的生命戲劇,你將如何扮演自己的角色,你將如何舉手投足?哲人在他垂暮即將離世之時,寫下了幾句鏗鏘有力、震憾人心的話: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
朋友,你認識自己的角色嗎?你對自己的演出滿意嗎?你對自己的角色有把握嗎?你能坦然無懼地向生命的主宰——這位公義全能的上帝,呈獻你一生的演出嗎?但願我們每一個人在生命終點臨到之前,都能做一個莊嚴的宣告。 生命的啟示人民日報徐力群
生命,每個人一生下來就自然擁有它而習以為常;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真正認識生命、理解生命、珍愛生命。
我是在經歷了磨難和風險之後,才逐漸懂得了生命的意義的。
沙子粘在身上,像蟲子在爬。燥熱蒸着汗榨去我體內的水分。極度勞累使我直不起腰,終於躺倒在戈壁上。
藍天和大地一樣空曠,孤獨的苦澀燒灼着心。如果有另外一雙手,推上一把,也許我和這車早就衝出這片荒漠中的凹地了!隨手去抓水壺,心在發抖:水沒了!環顧四方,地氣裊裊,戈壁是死寂的海。
心怦怦地跳,頭髮根豎了起來,恐怖襲上心頭。蠻幹使我耗去了許多水分,後悔來不及了……那是我「邊陲萬里行」出發後的第二年
1987年夏天,我沿內蒙古西部巴丹吉林沙漠北緣,駕着挎鬥摩托車向額濟納旗進發。從早上
4點啟程,沒見一個人影,下午
4點左右,車輪陷住了。
戈壁只是一層硬殻,下面是軟軟的沙。拿起鍬我拚命地挖輪子底下的沙,讓車輪重新高於沙面,再發動車向外衝。衝出幾步,車輪又碾碎那硬殻陷在沙中,於是我再挖。脫光了所有的衣服,我拚死拚活地挖、挖、挖……途中見過的白骨又幻映在眼前,我會困死在這裡嗎?忽然我想起了梭梭。
「梭梭,梭梭,梭——梭——!」光着身子,我發狂地在戈壁上奔跑,高喊。
記得剛進大漠時,一位蒙古族老人告訴我,能在沙漠中找到梭梭你就不會死。
終於找到了,只有一小叢。蒙古人叫它「扎格」,學名「梭梭」。我知道它是大漠中極耐旱的木本植物。
「你能給我水嗎?」它默默地立在那裡。它的軀幹被風沙打磨得光光溜溜,使人想起古玩店裡的根雕。水在哪裡?枝幹沒有皮,葉子又小又苦,根?莫非根有水?我開始挖,指甲挖出了血,仍未找到根的盡頭,也沒找到一絲濕潤。我傻了,嗓子眼兒冒火。
黃昏很長,我昏沉沉地睡去。人啊,只有在這時候,心靈才會平靜下來。我不懂得寧靜,不安分的靈魂又在做夢了。夢中挖到了梭梭的主根,我用力拔,根斷了,水噴了出來。
夢被水驚破,睜開眼,哪有水?只有梭梭的小葉,像「綠眼睛」一樣注視着我。
我想問它:你為什麼能活下來?這裡已有
8年沒下過一場透雨了,你是怎樣活下來的?我急忙把沙培回它的根部。我還挖什麼呢?一株草木能活下來,我為什麼想到死?心不再發抖,我也不再去躁動,午夜時分,我又重新振作起來,將衣服墊在車輪底下,衝出了那片「陷阱」。
那以後,我不再蠻幹,不再動輒就去拚命。困難的時候我常想起它,大漠中孤單弱小的梭梭。它太窮困了,連件衣服都穿不上,可它卻有驚人的生命力。它可以把葉子變成枝,以不損失一丁點水分和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