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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 285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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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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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他的每一個字像一個輕打梨花的雨點,圓潤輕柔;每一句是有聲有色的一小單位;真是字字有力,句句含情。故事中有多少人,他要學多少人,忽而大嗓,忽而細嗓,而且不只變嗓,還要咬音吐字各盡其情;這真是點本領!希望再有上成都去的機會。多聽他幾次!

看書:在蓉,住在老友侯寶璋大夫家裡。雖是大夫,他卻極喜愛字畫。有幾塊閒錢,他便去買破的字畫;這樣,慢慢的他已收集了不少四川先賢的手跡。這樣,他也就與西玉龍街一帶的古玩鋪及舊書店都熟識了。


  

他帶我去遊玩,總是到這些舊紙堆中來。成都比重慶有趣就在這裡──有舊書攤兒可逛。買不買的且下去管。就是多摸一摸舊紙陳篇也是快事啊,真的,我什麼也沒買,書價太高。

可是,飽了眼福也就不虛此行。一般的說,成都的日用品比重慶的便宜一點,因為成都的手工業相當的發達,出品既多,同業的又多在同一條街上售貨,價格當然穩定一些。鞋、襪、牙刷,紙張什麼的,我看出來,都比重慶的相因着不少。舊書雖貴,大概也比重慶的便宜,假若能來往販賣,也許是個賺錢的生意。

不過,我既沒發財的志願,也就不便多此一舉,雖然販賣舊書之舉也許是俗不傷雅的吧。

歸來:因下雨,過至中秋前一日才動身返渝,中秋日下午五時到陳家橋,天還陰着。夜間沒有月光,馬馬虎虎的也就忘了過節。這樣也好,省得看月思鄉,又是一番難過!

載一九四二年十月十日《大公報》

黎烈文

(19041972)

筆名李維克、林取、達五、達六等。湖南湘潭人。1922年任上海商務印書館任編輯。1926年赴日本留學,後轉學法國,獲巴黎大學化學碩士學位。

曾任《申報》特約撰稿人,併為商務印書館翻譯法國文學名着,任法國「哈瓦斯通訊社上海分社」法文編輯。

1932年回國,任《申報》副刊《自由談》主編,這也是他一生中最光彩的事情,一接手編務,他便鋭意改革,奮不顧身,以致夫人和他一同留法的學生難產去世,他也不在身邊。在他主持期間,「自由談」改變了以「茶餘酒後消遣」為目的的文風,約請魯迅、瞿秋白、茅盾、陳望道、葉聖陶、巴金等進步作家為「自由談」撰稿,呼籲救亡,針砭時弊,成為當時具有廣泛影響的報紙副刊。有力地抨擊了帝國主義和國內反動勢力,在副刊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大量發表了魯迅、茅盾作品,遭國民黨政府迫害。

1934年被迫去職。1935年與魯迅、茅盾、黃源等共組譯文社,出版《譯文叢書》,1936年主編上海《中流》雜誌,積極參加抗日活動。1938年任福建教育廳中等學校國文科視導員。1939年任福建永安改進出版社社長。

1946年去台灣,致力戰後文化重建工作,曾擔任台灣省編譯館編纂、《台灣新生報》副社長,台灣省訓練團高級班國文講師等職。1948年後,任台灣大學文學院外文系教授,凡20餘年。19721031日在台北病逝。

論着有《西洋文學史》、《法國文學巡禮》,小說集《舟中》,宋人平話小說散文集《崇高的女性》、《藝文談片》全刊個人覺醒與民主自由等。譯着有《紅與黑》、《羊脂球》、《兩兄弟》、《紅蘿蔔須》、《妒誤》、《企鵝島》、《法國短篇小說集》、《鄉下醫生》、《伊爾的美神》、《最高的勛章》、《第三帝國的士兵》、《京本通俗小說》、《台灣島之歷史與地誌》、《法軍侵台始末》、《冰島漁夫世界偉大的海洋文學名着》、《法國短篇小說選》、《雙重誤會》、《屋頂間的哲學家》、《愛的哲學》等。



黎烈文

樂到極點,便「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真情之流的自然流露,確是這樣不容遏制的。同時,假若外界給予人們的刺激太深,則為刺激所掀起的強烈的反應,也會使人情不自禁地頓足錐胸,逼得非罵不可。


  
但拿偽君子的眼光來看,罵是頂野蠻不過的,他們雖則背着良心,幹了不少損人利己的壞事,表面上卻滿口甜蜜,企圖不露半點兒痕跡,誰若要鳴不平,想把心中淤積的憤火發泄發泄,不管你心直口快,句句是道,他們總極力反對,不,嚴加干涉。處于這時代,偽君子的權威高壓在他人之上,所以人的真情,竟然多少被凶焰掩蓋住了。

其實,反應節R-B-S這公式,斷斷乎沒有例外,我們冷眼旁觀,既處處有不平存在,即處處有該罵之事。所謂罵,只要是嚴正的批評,無畏的反抗,則正義之伸,也許由此而始。像現在,有的為富不仁,有的昏淫無道,有的兄弟鬩牆,有的厚顏變節,有的墮落自戕,等而下之,竟至賣女求榮,認賊作父;如此奇形怪狀,真是指不勝數!平心而論,那個不該痛罵?說句笑話,若要供求相應,就趕辦幾個罵科速成班,也算不得多事呢。

越怕罵,越有醜處給人家罵,也就越髮禁不住罵;要人不罵,除非自己肯洗心革面,由黑暗的重圍中衝出來,向着光明的程途前進。

再為罵的人設想,也不好說笑罵由我,於是乎信口謾罵,當罵怕罵,或竟先罵後不罵。禰衡打鼓罵曹,聲色俱厲,幾死不屈,這是值得我們效法的精神!不然的話,就算自己膽大,到處亂罵,把人罵得走投無路,但這與真情的自然流露,畢竟不知相去幾千百萬里了。

原載1932125日《申報·自由談》未署名



黎烈文

笑一陣,哭一陣,無拘無束,無牽無掛,算我自在。但看看眼前,想想過去,忽然心血來潮,又深覺得啼笑都不是,便馬上停笑止哭,掀動起萬丈無名的怒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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